苏清蕙看着那油纸都掩不住的肉香味,心头大震,忙唬道:“这是庵呀,让小师傅们看到,我非得被扫地出门不可!”
想想江南才女,在庵里祈福的时候忍不住口腹之欲,大快朵颐,苏清蕙便急的红了脸。
黎贺承却扒开一只熏鸡,扯下一块外焦里嫩的鸡腿,用油纸包好,递给清蕙,满眼宠溺地低声道:“蕙蕙,我守着呢,赶紧吃!”
红着脸的江南才女,适时地听到了自个肚子“咕咕”地响了。
黎贺承努力忍住没有看向蕙蕙的肚子,将鸡腿塞到蕙蕙的手里,低声说起了以前在晋江剿匪回来后,大块朵颐的日子!
苏清蕙微微啃了一小口,顿觉唇齿生津。默默啃完了一只鸡腿,一抬头,见贺承正唇角含笑地看着自个,她隐约觉得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看到了一头正怔愣的小猪。
黎贺承心下微软,又撕下另一只鸡腿递过去,淡声道:“你在这里安心住着,外头的事,你先不用操心!等你养胖些,咱们再说些别的!”
别的?
月凉如水的夜里,鼻尖萦绕着各种肉香的苏清蕙脑子微懵。
第二日,菡萏怎么哄小白,小白都不愿意出屋子,一个劲地在苏清蕙的厢房里一个劲地嗅,时不时哀怨地看着自个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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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里流传的安宁郡主的流言,由水晶美人传到了蛇蝎美人,得罪她的又不是无辜被关在青茹庵里的苏清蕙,她倒好耀武扬威地过去教训,哪是什么美的猫狗都忍不住亲近,想来是仗势欺人,那猫狗虽是畜生,却也护主罢了!
束妃娘娘为此下了狠心,挑了些素雅的衣裳,亲自去御膳房里煲了一盅汤,在傍晚的时候,端着汤水去了御书房。
渊帝一向给这些年老的妃嫔一些优待,看着束妃精心打扮仍然难以遮掩的苍老,想起年少的时光,还是道了一句:“爱妃有心”,陪着束妃温存了片刻。
只是待束妃第二日,又端着汤水糕点过来御书房,不说皇后娘娘那边有些不乐意了,便是渊帝自个也有些腻味。
而束妃却在第三日又端了一蛊罐焖鱼唇过来,渊帝忍着性子宣了她进去,勉强喝了一口,便忽听束妃泫然若泣地说:“陛下,臣妾今个才知道,蓝玉那丫头被苏家人那般作践……”
“嘭”的一下,一声陶瓷击地破碎的声音从御书房里传出来,少倾,侯在门外的李公公便听到渊帝在怒吼:“来人!”
皇后娘娘提着汤水过来的时候,恰好见到束妃青白着脸,被李公公的干儿子小桂子带着往束妃的寝殿去。
皇后娘娘跟前的嬷嬷上前垂问,小桂子低声道:“嬷嬷,皇上责罚束妃娘娘面壁思过,学学女诫!”
众宫人便见到,皇后娘娘冷着脸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慈眉善目,眼睛里像是溢满了这四月的日光,一眼看过来,让人浑身暖融融的,像殿里供奉的菩萨娘娘一般。
惹事生非
慈宁宫里的太后娘娘躺在榻上,问身边的嬷嬷道:“阿音,你说这承儿几日没进宫来见哀家了?”
被唤作阿音的正是夏嬷嬷,自是知道晋王和太后娘娘之间的疙瘩,温声笑道:“娘娘,奴婢怎么记得没几日啊,您又惦记晋王殿下了?”
太后娘娘一双丹凤眼看了一眼夏嬷嬷,叹道:“阿音,你说,我是不是做的过了?”她本意只是让承儿娶一个有助力的妻子,并未想过伤害那苏家的女孩儿,只是,没有料到,皇上竟然自以为是地惩治了苏家女儿。
她又恼不得,只是,承儿那头,明显是生着气的。
夏嬷嬷心下微转,知道晋王估摸在气头上,没一段日子,怕是都不会过来,笑着提醒道:“娘娘,也不知道,明珠郡主的礼仪学的如何了,那般娇花似的女孩儿,老奴都有好长些日子没见着了,老奴仔细想一想,该有半月了吧?”
说着,有些不确定地问太后。
太后细细一算,讶声道:“可不半月了,今个就传话,让明个斐斐就过来,这回,要不留斐斐住个几日?”
其实太后,对斐斐的心理是有些复杂的,不比贺承,斐斐长了一张和藜泽十分相似的脸,有时候斐斐站在自个跟前,她恍若见到了藜泽一般。
夏嬷嬷见主子转了注意力,忙凑趣道:“明珠郡主性子活泼,主子要留她住几日,这身子可得养好些才行,不然可经不得明珠郡主那折腾劲儿!”
太后想到斐斐的张牙舞爪样儿,不由笑的眯了眼,“皇家的女儿,便该有精神劲儿,哪能像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一般,个个不是提线木偶,便是榆木疙瘩!”
说起皇家的女儿,太后忽地想到了静沅长公主府的安宁郡主,嘲讽地哼道:“束妃那一支出来的,就没让人看得上眼的!”顿了一会,淡声道:“青茹庵里,你留意一下,静沅和安宁都不是息事宁人的人!束妃手上的那点手段,这对母女,倒学了个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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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承后来不便来,却也托人将肉送到后山,白芷去拿。
拿来的次数多了,苏清蕙也不再瞒着,多出来的肉都分给绿意、菡萏和白芷,实是招架不住小白那幽怨的眼神。
什么清规戒律,倒都抛在了脑后,苏清蕙此时才不由的后怕,她可差一点绞了头发,将自己托身给这佛海无涯了。
东边啃得欢快,只是,西边院里的主仆一连好些日子睡不着,总是无端的在半夜里闻到肉香味。
一夜,卢笏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被肉味折腾的神思恍惚的芽儿壮着胆子,小声问道:“小姐,为什么我总是半夜闻到肉香呢?不是红烧肘子的味道,就是熏鸡的味道,今个,闻着竟像是百味楼的江米酿鸭子!“
卢笏“哗”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漆黑的夜里,看着窗柩里投进来的月光,一片白光光的,疑惑道:“我以为是我自个馋肉了,你竟也闻到!”
一时主仆二人穿好衣服,循着肉香就寻觅到东边厢房来。
东屋里正点着一盏火光如绿豆大小的油灯,绿意刚又伺候小姐梳洗了一遍,正准备将水倒掉,刚推门出来,迎面便遇到了两个人影,在黑漆漆的夜里,像是幽魂一般,怔怔地看着她,那黑亮的眸子散着点点星光。
绿意唬的一愣,“哐啷”一声,手里的木盆磕在台阶上,水流顺着台阶而下,屋里白芷听到声音,忙出来看,后面菡萏和苏清蕙也举着油灯跟了出来。
灯光映过去,才看清是西屋的主仆二人,众人都有些不悦,绿意拍着胸口,淡声道:“这么晚,卢家小姐怎地还不休息?”
卢笏强笑道:“听到外头有动静,便出来看看,不想苏家姊姊也没有睡呢!”
身后的芽儿,却是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觉得肉味更浓了,眼里发出光彩来,惊喜道:“小姐,小姐,你闻到没,就在这里,有肉!”说着,竟指向了苏清蕙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