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焦昆,也就是那个虬髯胡立即抱拳领命,声音洪亮。
好几个高大威武的将士6续下了马,气势汹汹地朝着车队中的马车、驴车和骡车逼近,吆喝着令众人统统下车。
在这些将士的威逼下,愈来愈多的人下了车。
驴车里的虞晚晚有些不安,以右臂抱着小昭昭,迟疑地看向楚蓁,却听楚蓁笑吟吟地说:“不急,再看看。”
看看?看啥?虞晚晚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
楚蓁灵活地将手里的炭笔转了两圈,低头看着笔下开始成型的轮椅草图,勾了勾唇角。
车外又有“嚓擦”的拔刀声响起,虞晚晚眯眼从窗帘的缝隙望出去,可以看到那些雍州卫将士纷纷拔出了鞘中的长刀。
“再不下车,别怪爷不客气了!”
一把把锋利的长刀在阳光下寒光闪闪,尖锐的刀锋对向了一座座车厢,令人不寒而栗。
这时,一阵若有似无的轻叹声从其中一辆青篷马车中瓢出,清润的男音宛如一把绝世古琴的琴弦被琴师轻轻拨响。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了过去,就见马车的一侧窗帘被一只明显属于男性的手挑开了。
五根手指根根如玉,修长似竹。
窗帘挑起后,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苍白面孔。
目似星辰,鼻若悬胆,乌如墨。
那过分漂亮的五官完美无缺,精致,优雅,矜贵非凡,令人神为之夺。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雪色衣袍,身形略显消瘦单薄,仿佛风一吹便能吹走似的。
却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一时间,周遭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吸走般,瞬间消失,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方圆百来丈都陷入一片死寂。
“锦之!”
“二哥!”
“裴小将军!”
片刻后,一道道不可置信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裴皓之甚至惊得连手中用来赶车的马鞭都脱手而出。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回荡着同一个念头:这怎么可能呢?
周遭这些喧喧嚷嚷的声音全都传不到孙浩宇耳中,他只觉得两耳嗡鸣作响,瞠目结舌地望着马车里的熟悉又陌生的白衣公子。
“裴、锦、之。”
孙浩宇慢慢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微微着颤,几乎以为眼前所见是幻觉。
伯父明明说,裴锦之中了西凉奇毒,昏迷不醒,连宫里的御医也都束手无策,提前判了他死刑。
伯父说,就是因为裴锦之无药可救,皇帝才会大慈悲地判裴家流放岭南,还说就怕裴渊、裴锦之留下了什么密信,还是得斩草除根。
可是,裴锦之怎么醒了呢?
“孙公子,别来无恙。”裴锦之轻轻笑道,仿佛在与一个久别重逢的故友打交道。
他的目光从下往上地看着孙浩宇,眼神温和,却让孙浩宇倍感压力,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京城那条繁华喧闹的街道上,仿佛那个被俯视的人是自己。
孙浩宇只觉得颈后的根根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心口警铃大作。
胯下的白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焦虑的情绪,身躯微微直起,两只前蹄不安地往前抬起,嘶鸣作响。
孙浩宇一个不提防,竟然从高高的马背上倒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