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强悚然一惊,连孙晋鹏都是神情凛然,循声望了过去。
视线的尽头,那名青年将士领着那十名骑兵穿过浓浓的夜色又回来了。
“大人,末将带人往前找了三里路,没找到小公子,也找到什么线索。”那青年将士语声僵硬地对孙晋鹏抱拳禀道。
孙晋鹏抓着孙浩宇的那柄刀,突然就挥刀朝旁边的树劈去——
“啪!”
一截长长的树枝被削断,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片片树叶如雨般洒落。
旁边的雍州卫将士一个个噤若寒蝉,垂下了头。
“裴、锦、之。”孙晋鹏咬牙切齿地念着,恨得牙痒痒。
这里所有的线索都昭然若揭地指向了一个人。
裴渊死了,可裴锦之还活着。
“不会吧。”郑强忍不住道,“大人,会不会是裴家的暗卫?”
从京城来的密信,郑强也看过,裴锦之中的毒根本无药可解,太医们都判了他死刑,这一点不会有错。
再说了,裴锦之那种高风亮节、不染尘埃之人,怎么会惦记死人的钱袋子呢?!
不可能啊。
“是裴锦之。”孙晋鹏十分笃定地说道。
周身的气息愈阴冷,像一头即将狩猎的狼,气势变得如刀锋般的锐利。
如果仅仅是裴家暗卫,何必留下侄儿这条命,更不会特意留下这支象征裴家的雪翎箭。
裴敬衍是文官,行事弯弯绕绕,更擅长唇枪舌剑,这些尸体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可如果裴锦之活着,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这一地的尸体,这支雪翎箭,还有侄儿的随身之物,全都是裴锦之蓄意留下的。
他是在挑衅自己,以侄儿为诱饵,诱惑自己跟上去……
火光映在孙晋鹏轮廓深刻的脸庞上,他遥望着徐州的方向,眸光比这浓稠的夜色还要阴冷。
脑海中不由浮现裴锦之那张昳丽无比的面庞,似在对他说——
孙晋鹏,你敢来吗?
郑强隐约猜测到孙晋鹏的心思,讷讷道:“大人,他们都死了半天了,算算时间,裴锦之他们应该进入徐州地界了。”
“您要是去徐州,岂不是中了裴锦之的计?”
若是孙晋鹏丢下兖州的差事去往徐州,这个渎职的罪名是免不了。
届时,甚至不需要裴锦之动手,他只需要借刀杀人。
这些孙晋鹏又何尝不知。
他忍住胸口翻腾的怒气与烦躁,硬声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为了宇儿,我也只能跑一趟徐州了。”
侄儿是他们孙家的独苗苗,母亲自小对他格外的宠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
母亲常说:“宇儿就是我的命,谁敢为难宇儿,我老太婆就跟谁拼命!”
“啪!”
孙晋鹏果断地抽起一鞭,甩在马臀上,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三十几匹骏马再次踏着夜色上路了,所经之处,如雷鸣轰轰,整条路似乎都在轻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