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当太子仇珏鸣和靖王仇九霄到达北部6州时,6州已然失陷。
越军每日在城头上屠杀6州百姓作乐,仇九霄为尽早救出城中百姓,数次率兵攻城。
可6州易守难攻,仇九霄顶着巨大压力,亲自以身犯险,动夜袭,才终于打开6州城门,将越军赶出6州。
6州收复的消息才刚传到西宁和皇城,百姓还在称颂太子和靖王,竟传来太子遇险吓尿,靖王为保护太子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消息。
届时举国大惊,流言四起,关于太子和靖王的说法铺天盖地,但谁也不知道真假。
有说这是太子的故意谋害,是太子硬要接触假扮成6州百姓的越国刺客,才会导致靖王重伤。毕竟太子从不上战场,怎么一上战场就让百战不殆的靖王殿下重伤了?
有说太子懦弱,自己偏要接触百姓,结果还被吓尿,实在是有辱夏国脸面!
也有不少人说,是越国手段肮脏,竟使用驭尸术这样的邪门术法才会伤到靖王殿下。此非太子之过,完全是越国卑鄙无耻!
还有不少人揣测,靖王殿下武功高强,即便那越国刺客会驭尸术,靖王也不至于受到重伤。他们觉得,靖王是故意重伤,好设计陷害太子,将太子从东宫之位上拉下来。
不过如今传得最为邪乎的说法,是靖王自己寻死。因为自他重伤昏迷后,他的怀中掉出了一封书信,书信上问他何时战死沙场。
大家都猜那信来自于他心爱之人,否则他也不会放在左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靖王是因情所伤,才会一时想不开寻死。
这邪乎的说法明明最是荒谬,可因为靖王在6州整整十日都未能醒来,又传来靖王寻死失败,被爱人所弃,心灰意冷,不愿苏醒的说法。
如今关于靖王的情况,传得乱七八糟。
有说靖王已死,只是为了稳定军心,才秘而不宣;
有说靖王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自己的战功再被太子抢去,干脆装晕,让太子领兵作战;
有说靖王日日被太子喂毒下药,受尽折磨,才会一直无法苏醒;
还有说靖王已经被太子暗中处理,大卸八块了的。。。。。。。
一月底,雪渐渐停了,地上的积雪也不足以淹没双脚了,可吹来的寒风,却越刺骨恶寒。
荆息吐得厉害,一整日就喝了半碗粥,如今却混着刚喝下的药,全都吐了出来。
廿二听着荆息痛苦的喘息,心下悲凉,突然愤怒道:“实在不行,咱们去找主人吧!让主人帮公子打通经脉,公子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听见主人二字,荆息的心莫名抽搐。他按住绞痛的胸口,苦涩一笑:“他现在。。。咳咳。。。。。。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帮我?”
廿二眉头紧皱,神色慌张:“不会的,公子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主人武功高强,这些年我就没见他受过重伤,更别提死这个字了!”
荆息咳得眼眶红,靠在床头,眼神冰冷:“可那封信,确实是我写的。算算日子,也确实是信到的那日,他身受重伤。”
听着荆息嘶哑的声音,廿二心下不忍,可荆息却又面无表情,嘴角似乎还带着诡异的笑意。
荆息,到底是难过还是开心?
“廿二”荆息抬眸,清冷的眼中满是空洞,明明窗外没有落雪甚至出了太阳,可他的眼里,却大雪漂泊。
“你说,仇九霄若真的死了,咳咳咳,是我杀了他吧?”荆息嘴角上扬,惨白的脸上,第一次笑得这么灿烂。
廿二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第一次觉得温柔安静的荆息如此可怕。
“怎么可能是公子?公子不要多想了,待会许郎中就来了,公子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廿二赶紧转移话题。
荆息眼神一暗,似乎有些失落,他低垂着双眸,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不知道是被窗外阳光映照,还是怎么的,竟变得红,好像下一秒就会流出血泪。
廿二吓得不行,想安慰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低着头不敢再看荆息那张淡漠的脸。
仇九霄,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荆息愤怒地抓紧被褥,他的心早就乱成了一团。
已经足足二十日没有收到仇九霄的来信,北部的风雪那么大,若是被埋在那里,怕是难以重见天日。
思绪突然飘回前世,这一场北部战役,仇九霄和越军足足打了三个月,才打败越军,将6州和松州收回夏国。
虽然时间长了些,但主要是6州易守难攻,加上北地苦寒所致。所以仇九霄只受了些小伤,根本没有生这些波折。
但一年后,仇九霄领兵与西部蛮夷作战,却遭到埋伏,差一点就死在了荒郊野外。
那时的荆三千已经被仇九霄所抛弃,是以仇九霄并没有带着他去战场。但一听到仇九霄的噩耗,荆三千立刻就奔向了尸横遍野的战场。
当时的蛮夷也在寻找仇九霄,他们不放心,上千人在平息后的战场上对着每一具尸体补刀,生怕仇九霄躲在这些尸体之中。
荆三千一边躲着蛮夷军队,一边徒手挖尸。他找了三天三夜,翻开五千多具尸体,才终于找到藏在战车与二十多具尸体下的仇九霄。
为了保护仇九霄离开,荆三千趴在他的身上装作尸体,被蛮夷捅了整整十刀。
可荆三千好不容易将仇九霄带回军营,整个人却重伤昏迷,甚至被白清酒毒哑,不但得不到医治差点死去,也无法开口告诉仇九霄是自己救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清酒成为仇九霄的救命恩人。
想到这里,荆息却并不感到难过,当时的他,也没有计较那么多,想着只要仇九霄能活着就好了。
“可如今。。。。。。你若是被埋在了皑皑大雪下,我又要怎样。。。。。。才能找到你?”荆息眉头紧皱,突然心如刀绞,他剧烈咳嗽,一口鲜血呕出。
“公子!”廿二大惊,刚搀扶起荆息,就听见门外传来哭闹。
“你是郎中吧,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我是给这屋内的公子瞧病的,你哥哥又是谁?”
“我哥哥,我哥哥是百里云翊!求求你,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