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在了,而您一遍又一遍撕开血肉,去回忆血淋淋的过去,直到连过去都慢慢开始忘记的时候,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咚”的一声,一副丹青直接被无情从门口扔了出来。
紧接着,所有废纸篓中的丹青全部被他扔了出来,这位所有猫公认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无情判官失态地大吼。
“滚!都给我滚!”
烛龙句芒心下一惊,想要进去,却被爆的强大韵力击飞,那些丹青手早在宗主怒喊“滚”的时候就跑了。
门锁上了。
无情靠着桌案缓缓滑坐在地,头上的判官帽歪歪斜斜地戴着,他抬手捂住泛红的双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好疼啊……
——————
好疼啊……
无情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团成球,冷汗涔涔地着抖,脑海中似有无数画面闪过,却如破碎的光影,模糊不清。
烛龙和句芒在屋外守着,刑天在院外守着。
这是他最脆弱的时刻。
药效还没过去,但只要过去了,他就能睡过去,能做梦。
多痛都行,只要让我梦到他。
哪怕一次。无情想。
他疼的昏昏沉沉,意识不清,口中呢喃了些什么连自己都不记得,眼前光怪陆离,全部模糊不清,如同进入了光影昏黄变换的隧道,一切飞流逝,又破碎成蝶。
他熬到了入梦。
梦里,他回到了不知哪一年的夏天。
他看见自己穿随在朦胧婆娑的树影间,来到一处他叫不上名字的地方,眼睛被刺眼的光照的生疼。
他眯了眯眼,只一瞬而已,就有一只猫走过拐角,来到了他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他听到有猫慵懒肆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包含着一整个夏季的热烈。
“弟子名叫无情。”
他在梦中抬头去看,满心希冀。
一千二百零三天,三年六个多月。
一千多个日夜,他终于梦到了陆吾。
入目是一张十六七岁左右的脸,带着温和的笑意对他伸出手。
他的唇分分合合说着什么,无情却已经听不清了。
黎明未至,长夜漫漫。
窗外鸢尾悄然绽放。
梦醒了。
季夏将至。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无情突然想起记忆中相依又分离的影子,以及那句他从不肯当面说于陆吾的想念。
那次他推开了陆吾,分开了影子,此后便再也没有什么与君同。
现实中一次次推开的猫,在梦里也注定不会回来。
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
我讨厌你……
——————
“我讨厌你!”
面前奶呼呼的小团子嘟着嘴,睁着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两鬓花白,骨瘦如柴的老猫。
无情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晃了晃手中的拨浪鼓。
“为什么呀?”
无情看着面前呲牙咧嘴装凶的小奶猫,心里想的是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