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岐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便未抽出手来,任凭酆如归作弄。
在他面前酆如归的脾气着实不算好,假使换作旁的事,他便也不追问了,但此事却须得再问上一问“你当真不记得了”
小二哥上罢菜,方要离开,却听见酆如归道“再要一壶屠苏酒。”
“好咧。”小二哥应了一声,很快便将那屠苏酒取来了,又分别在酆如归与姜无岐面前放置了一只白瓷酒杯。
酆如归松开姜无岐,斟上了一杯屠苏酒,紧接着,他竟是扣住了姜无岐的左手手腕子,用力地一扯。
姜无岐猝不及防,被酆如归扯进了怀里,他直觉得不妥,右手撑着椅面,当即要坐直身来,鼻尖却突地盈满了酒香。
入眼的是一只骨肉云亭的手,形状姣好,其上的肌肤虽莹白如玉,却不甚平整,指腹间是一杯屠苏酒。
他抬眼望住了执酒之人“酆如归,你要作甚么”
酆如归唇角含笑,双目灼灼地盯住了姜无岐“你将这杯屠苏酒饮尽,我便告诉你,这一十一日来,我那瘾共计作了几回。”
姜无岐叹息道“贫道饮不得酒,你勿要如此。”
“你要我勿要如此,我却偏要逼你饮尽这屠苏酒。”酆如归说着,将酒杯一点一点地逼近姜无岐的一双唇,在即将触到姜无岐的唇缝前,酆如归却是将手撤了回来,转而自己仰饮尽了这屠苏酒。
酆如归饮得急了,咳了良久,才止住,由于姜无岐的后背抵着酆如归的前胸的缘故,酆如归这一咳所牵引出来的身体颤动便一点不落地击打在了姜无岐后背上。
姜无岐回道“贫道又不与你抢,你饮得这般急作甚么”
酆如归兀自饮着酒,饮罢三杯,又轻咳了良久,才放下酒杯,哑声道“这一十一日来,我那瘾共计作了一十三回,不过每一回都算不上厉害,你不必挂心。”
不知是因饮了三杯屠苏酒,还是因适才的咳嗽,酆如归面色生红,细细上过妆的眉眼仿若透出了些媚气。
“你”姜无岐本想问酆如归你疼是不疼,但料想酆如归定会回答不疼,便也不问了,只道,“下次如若再作,你切勿强撑。”
“嗯。”酆如归似真似假地应下了,后又推开姜无岐,淡淡地道,“用膳罢。”
“好罢。”姜无岐坐回酆如归对面,执起了竹箸,夹起一块藕片送入口中,夸赞道,“确是不错。”
“是么”酆如归并不看姜无岐,双目望着窗外翠绿的崇山峻岭,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竹箸。
姜无岐全然不知自己是何处惹酆如归不悦了,思忖半晌,索性开口问道“贫道假若有何处做错了,你直言相告便可。”
酆如归一不言,默然地用着膳食,少时,余下的菌菇鱼茸羹、山药牛腩煲以及香煎茄盒便上齐了
这盼春楼的菜量不多,他不紧不缓地将自己所点的菜肴全数收入了腹中,才出声“你既已将这方圆三十里寻遍了,那梁景文却依旧下落不明,你以为那梁景文会藏于何处”
姜无岐听酆如归提及梁景文,沉吟着道“那梁景文应当出不了方圆三十里,贫道百思不得其解,但起火之后,有一处贫道却还未搜过,便是”
俩人异口同声地道“密室。”
姜无岐蹙眉道“那梁景文家中的密室,贫道先前已仔细搜过,但起火之后却未再踏足过,贫道甚至无法断定那密室可是坍塌了。”
“那我们这便去那密室罢。”酆如归说罢,堪堪站起身来,身体却直直地倒了下去。
姜无岐快手将酆如归一扶,酆如归才不致于摔倒在地。
酆如归一手被姜无岐扣住了小臂,一手顺势搭上姜无岐的左肩,以眼尾通红的双目凝望着姜无岐道“姜无岐,我好似有些醉了。”
姜无岐触了触酆如归的面颊,当真是被酒液烧得滚烫了起来,但即便如此,指尖的温度亦不过是与凡人相仿。
是了,酆如归是鬼,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恶鬼,纵然修炼出了一副如同凡人的肉身,却依然是鬼。
他顿时心生怜惜,将几乎是瘫软在他身上的酆如归抱住了,低道“贫道送你回客栈歇息罢。”
“便劳烦道长了。”酆如归半阖着双目,安心地将全身的重量交付于姜无岐。
姜无岐付过银两后,半抱半扶着酆如归,环佩叮当地出了盼春楼。
盼春楼外,放眼望去无一行人,仿佛这偌大的天下只他与酆如归这一人一鬼。
灿烂的阳光铺洒下来,酆如归一双手上的伤痕乍然间纤毫毕现,姜无岐猝然意识到许适才酆如归并非故意不理会于他,而是酆如归早已醉了,正本能地拼命忍耐着醉意,无暇与他言语罢了。
倘若真是这般,这酆如归也太惯于忍耐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