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地盯着五爷的一举一动。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来一个人——
霍如海的得意门生,如今的礼部尚书,聂钦。
大齐一向以士大夫家族为尊,不少世家子直接靠祖上荫蔽为官,可寒门学子却要靠着十年寒窗苦读,撞得头破血流,才能拿到一个国子监的入学名额,再经科举选拔,最后才可入朝为官。
尽管孝文帝上位后颁布政令,锐意改革,试图扭转寒门学子做官无路的困境,可到底是沉疴积弊,对寒门学子的鄙夷,早已流淌于大齐朝堂官员的血液之中。
聂钦当年不过一介穷酸腐儒,纵使一朝高榜及第,也很难有出头之日,仰赖于霍如海的举荐和提携,才勉强在大齐朝堂立足,随后又将姐姐画像呈入宫中,进献其为宫妃,这才一路高歌,坐上了礼部尚书的位置。
聂钦确有几分才华,可惜他儿子聂儒,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聂钦在朝堂汲汲营营,反而忽略了对聂儒的教养,将其养成了一个爱逛花楼,不学无术的性子。
当初,霍祈和袁韶大婚,聂钦还曾携聂儒前来恭贺,当时跟了个随从,正是这个五爷。此人有几分鼠相,一直躲在聂儒身后,两人看起来甚是亲近。若非是霍祈记忆力极好,恐怕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五爷,竟是聂钦的家奴。
倏然间,霍祈混沌的头脑中闪过一道亮光。
大兴十三年。
霍炽成了炙手可热、最为年轻的吏部郎中,一向恃才傲物的他,却和聂儒这么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歪苗子结为异性兄弟。
大兴十六年。
宁国公谋反震惊朝野,聂钦作为霍如海的得意门生,不仅未被打为霍家党朋,反而在宁国公府被下旨抄家后的第二日入拜相。
聂儒如今就敢参与谋害霍羡一事,若说上一世聂家没在构陷宁国公府一事上添砖加瓦,她是决计不信的。
她还在想,凭霍炽的势力,怎么可能纠集一大批杀手为他办事,原来竟是找了个好帮手!
霍家二房,镇远侯府,聂家,三家合力踩着宁国公府的白骨得道升天,这帐,她霍祈若是不讨回来,也枉她重活一世!
“姑娘,我看后面来的这批杀手和前面的似乎有些不同,之前那批下手虽然狠,却行事混乱,来的这拨倒是看起来纪律严明,做事有些章法。”
刘羽紧紧盯着前面的情况,一席话将霍祈涣散的眼神逐渐聚拢在前方的几派人马。
怀林石碑前。
五爷朝身后人怒骂一声:“一群废物!”
他骂后却看向霍羡,森冷一笑:“我本来以为,霍大少爷还是三年前的那个文弱书生,却不想如今也成了个硬骨头。若是宁国公知道了,一定很是欣慰,必然后悔当年逼走霍大少爷。只可惜啊!”
“你到底是谁!”
“将死之人,有必要知道这么多吗?”
五爷歪嘴斜笑,抬手一挥。
“给我上,今日一定要杀了霍羡!”
话音刚落,一大批带刀杀手朝霍羡涌去。下手毫不留情,直戳要害。双拳难敌四手,霍羡武功虽不弱,可到底也不能以一敌百。几个回合后,体力已经几乎透支。
他本是在应付前方的几个杀手,却不料有人抓住破绽,从侧后方偷袭,霍羡一时防备不及,后背赫然出现一道刀伤。
见状,一个杀手出一阵狂笑。……
见状,一个杀手出一阵狂笑。
“兄弟们,抓紧!他支撑不住了!”
“杀了霍羡,拿赏金喝酒!”
“杀!”
这些话仿佛鼓舞了在场的所有杀手,也唤醒了他们的嗜血本能。一群人握刀朝霍羡起了更猛烈的攻击,也是他们眼里的最后一波攻击。
霍祈站在树林间,无悲无喜般地望着眼前的情形,脚底的山风穿过五脏六腑,浇得她遍体生寒。
她沉声吩咐:“刘将军,动手吧,接下来的一切,按我之前说的做。”
刘羽得了霍祈的指令,立刻吹响口哨,只听林中一阵窸窸窣窣,隐匿在密林深处的崔家军全部冒了出来。说来也巧,冲在前面的,竟是霍祈许久不见的李螃蟹和张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