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宁沉默地向前走着。
他是庆嘉长公主的儿子,奶娘6妈妈是宫廷女医,有些琐碎而隐秘的东西,无论是庆嘉长公主,还是6妈妈,都没有特意告诉他,他也从来没有把这些串联起来,并联系到自己的表兄弟和最好的朋友赵郁身上。
如今因为一幅多年前的婴戏图,赵郁问他“佳宁,关于我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白佳宁默默不语走着,大脑却在急运转着,很多他原本不在意的东西,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网罗在了一起,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最好的兄弟阿郁的生父,可能是当今天子庆和帝
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事,若是真的,若是传扬开去,将是一个极大的丑闻,会被记入史传,阿郁也会因此身败名裂
片刻后,白佳宁抬眼看向赵郁“阿郁,陛下除了赵曙之外,没有别的子嗣,你是陛下的嫡亲侄子,陛下疼你,也是正常的啊”
赵郁闻言,笑了起来,眼中细细碎碎全是光芒“对啊”
前世他也曾经有过怀疑,却知道不能深究,再加上庆和帝曾把他流放西北,不像是生父能做出的事,因此他顺势轻轻放过了。
赵郁伸出手臂揽住白佳宁的肩膀“佳宁,有一件事我倒是要拜托你”
“何事”白佳宁抬眼看他,“只要我能做到”
赵郁笑容狡黠“你下次见了姑母,帮我问问,我是不是我母妃亲生的”
白佳宁苦笑道“我还真帮你问过了,不管是我母亲,还是我奶娘,给我的都是肯定答案。”
韩侧妃如何对待赵郁,白佳宁心里清清楚楚,可是大周以孝治国,已到了变态的地步,“孝道”二字,竟成了一个利器,不少人栽在了这两个字下面。
就连一向洒脱不羁的赵郁,也被这“孝道”二字给束缚住了。
好在陛下出手,幽禁了韩侧妃。
不过这样庆幸的话,无论心里怎么想,他和阿郁都是不能说出口的。
赵郁一见白佳宁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笑了,道“我自从有了阿犬,才知道人居然会这样喜爱自己的后代,我也是自私的普通人,看阿犬哪里都好,觉得他是世上最可爱的婴儿,一想到这是我生命的延续,我眼睛就湿润了”
所以他不能理解他母妃和福王为何会那样待他。
白佳宁理解不了赵郁“婴儿有这么可爱吗尿你身上屙你身上的时候也可爱哭闹不休的时候也可爱我大哥提起他那几个儿女,都是直叹气”
赵郁睨了他一眼“哎呀,夏虫不可以语冰,不和你说了走吧,回去歇午觉”
到了晚上,用罢晚饭,白佳宁又陪着赵郁去散步,他告诉了赵郁一个消息安王世子赵渊、定王世子赵芃和福王世子赵翎以祭拜先太子为理由入京觐见了。
赵郁听了,没有说话。
白佳宁又道“如今太子薨逝,陛下没有别的皇嗣,也许要从血缘最近的三个亲王福王、安王和定王的嫡出子嗣中选人过继了。”
赵郁轻轻道“皇伯父今年才三十七岁,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后宫嫔妃众多听说梁太师七十高龄,还让妾室怀孕生了孩子,皇伯父若是好好调养,未尝不能诞下皇嗣。”
这一世生了这么多的变化,也许皇伯父不会像前世那样去得那样早
白佳宁知道赵郁从小缺少父母之爱,对庆和帝有一份慕孺之情,有些话赵郁怕是不爱听,便不再提这件事,转而谈起阿犬的生母秦氏“二哥,对阿犬的生母秦氏,你有什么打算”
提到兰芝,赵郁方才沉郁的神色一扫而空,眉眼皆是喜色“阿犬的娘啊,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守着她好好过一辈子了”
这些话他在别人面前不好意思说,可是在白佳宁这个好兄弟面前却是可以随便说的,便滔滔不绝道“如今我正在想法子把她和阿犬的名字记入皇室玉牒,这件事若是办成,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光明正大回京城逛逛了”
这薤谷虽然安乐,却还是偏僻了些,对阿犬的成长不利。
白佳宁是知道赵郁对秦兰芝的痴情的先前秦氏离了王府,赵郁好几次喝醉了哭唧唧不由笑了起来,耐心地听赵郁说完,这才道“我的二哥,你可真痴情啊”
这样难得的痴情,作为好友好兄弟,他可得好好守护啊
因为白佳宁在薤谷,白佳宁的二哥西北镇守使白佳昊特地来了一趟。
他不过在薤谷盘桓了两日,却生生被赵郁纠缠了两日,最后烦不胜烦,只得以屯田为名义调拨了两千士兵给了赵郁。
赵郁说他要训练出一支专门针对西夏人的铁骑出来,白佳昊也不知道赵郁究竟能不能做到,反正他自己是快被赵郁活活缠死了
白佳昊回了治所没多久,他麾下的副将就带着两千精锐士兵来到了薤谷。
赵郁大喜,把这些士兵安顿在马场外侧新盖好的军舍里,然后就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训练这可是前世他经过了多次对敌作战总结出的训练骑兵策略。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
薤谷的秋天静美如画,远远看去,绿草、黄叶、碧水、红土,美好得简直不像人间。
赵郁这些日子忙碌得很,不过无论如何忙碌,他每晚都会回家陪伴兰芝和阿犬。
兰芝这两个月也没闲着,她带着人熬制了上万盒秦氏止血膏,又选好了药田,雇人种下了几十亩药材。
至于阿犬,他已经快满三个月了,健壮得很,自己在小床上已经会矫健地翻身了,这孩子依旧爱笑,略微逗一逗就咯咯笑个不停。
这日兰芝给阿犬换上了大红锦袍,抱着他在园子里摘桂花玩。
阿犬十分喜爱娘亲,凑到兰芝脸上亲啊亲,涂了兰芝一脸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