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此言差矣,是他打的你,我可没打过。”徐不让走进来,额上一层薄汗,应该是刚晨练过,她随手把刀斜靠在桌边,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打开桌上的食盒,拿了一个蟹粉包塞嘴里。
“泉儿真贴心,还知道担心咱没吃早餐。”
“那当然,我卫小爷对朋友自然没得说,不像你俩。”
卫泉自顾自整理好衣衫,看到两个人风卷残云一样把食盒里的东西扫完了。
“我还没吃呢!”
昨天那顿吃得不早不晚,两个人也是睡得沉,不然半夜就得爬起来找东西吃。
“叫厨房再给你下碗面呗,多大点事。”
徐当仁腮帮子里还塞得满满当当,手上就使着筷子去抢徐不让夹着的一个竹叶粑。
看两个人小孩一样用筷子把那小点心戳得不像样,卫泉叹了口气,自己出去要了碗粥。
夏家的老仆们对他倒是不陌生,不用两位祖宗也使唤得动。
“我看宁伯站在门口,好像有什么事。”他端着碗鱼粥吸溜着进来。
“看到了就叫进来啊。”徐当仁站起来,扯下徐不让咬着他手的嘴,把宁伯唤了进来。
“少爷、小姐,早上好。”老头子乐呵呵一弯腰,“小老儿昨儿完成了差事就想来交代一声,结果那刘婆子说你们睡下了,这不一大早就在等着。”
“怎么样?”徐不让抹着嘴,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即使直系亲属没了,宗族里但凡还有人就会有义庄,安排歇一晚再送过去也不是不行,按说人都送到南安来了,怎么也轮不到他们这些非亲非故的安排。
果然,宁伯沉下脸来:“直系亲属尚在的有十人,都送了去,只有五户人家接了……其余的,不应门,或是不认。那刘家六小姐性子烈,触了墙,不过伤情不重。”
“什么情况?”徐不让皱眉。
“实在是……”。老爷子像是喉咙里梗着什么东西一样,再难说下去。
“北胡人手里抢出来的,谁家要,谁敢要。”卫泉边喝粥边漫不经心的说。
“什么意思,那北胡人现在占着北边的地是也不打算要了么。”
“姐,你真傻还是装傻啊。”他放下碗严肃的看着徐不让,“人落在胡人手里还能有个好么,家里但凡有个未出阁的闺女,还考不考虑名声,将来打不打算嫁了。”
看着徐不让皱着眉努力分析这句话的意思,卫泉叹了口气。
“你不常在京,大致是不了解这边的风气,未出阁的女儿家若是被污了身子,要么私底下打给什么人做妾,要么送去庄子上自生自灭,这还是普通人家,要是高门大户,为了家族名声,那指定是不好活了。更何况是那些已经许了人嫁了人的,哪个男人会接受这样的妻子啊,”
“但这也不是她们自愿的啊!”
“自不自愿又怎么样,出了这样的人,自己不处理,只会让人觉得家风不严,还有谁敢娶这样人家的女儿?”
看着徐不让愤怒又充满迷茫的脸,卫泉有些不忍。
“你也还没出阁,之前就算了,这次万不能管。”
他看向宁伯:“出城走去滨州的路,二十里处有一座尼姑庵……”
“不行!”徐不让一拍桌子站起来。
“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她们自家亲人都不要了,你要养她们啊。”卫泉拽住徐不让,看向徐当仁:“哥你也说说。”
“我说什么。”徐当仁看他,脸色也不算好看。
“都是自家女儿、姐妹的,在外面被欺负了不打回去就算了,回家还受这气,当真不是男人。”
看他非但不劝,反而火上浇油,卫泉急了起来。
“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反正这事归不了你们管,就算你徐家不在乎这些,你们的表姐妹呢?夏大人一世清誉,你们也不顾吗?”
他两做事不管不顾惯了,只是若牵扯到旁人,还是一直以来疼惜爱护他们的外祖,多少还是有些顾忌。
宁伯看他们一时也拿不出个主意,叹了口气:“昨夜先把他们安置在别院里的。”
“备马,先去看看。”徐不让腾地一下站起来。
“哎,这边还有事呢。”卫泉还想拉她,这哪拉得住,只得跟着徐不让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