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了,你能安静点吗?”
“唔……谢谢你安慰我。”春河几乎把手机盯出窟窿来了,“就算不会也没关系,本来就该是我主动的,我和十野老师这就算是认识了吧?我应该先打声招呼吗?但是今天会不会太晚了?你说我该说点什么?只说我是文具公司的职员,暂时负责合作对接会太生硬吗?我能说一直很喜欢十野老师的漫画吗?会显得不专业吗?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什么的?”
九牧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什么无良公司要挑周末跟你说这件事啊?不觉得很打扰你也很打扰十野吗?”
春河却又一次跳了起来:“是……是十野老师的邮件!”
“你能不要表演触电了吗……”
“她说……”春河根本听不见九牧在说什么,“她说她现在恰好在明西县,她问我……她问我最近有没有时间……能……见面详谈……”
春河眼睛睁得滚圆,几乎跪在地上,抬头不知所措地看了过来,“九牧……我该怎么办……”
“先擦擦鼻血吧。”九牧平静地抽了张纸递过来。
“我平时要上班,只有一早一晚有空……”春河接过纸巾按在脸上,根本没注意自己有没有流血,就开始盘算时间,“不对不对!见十野老师的话是算公务的……就算不是公务我请假也要去的!都可以!我哪一天几点钟都可以!我听说有些漫画家是从下午开始工作的对吧?早上反而没有什么灵感,从下午一直工作到凌晨。那么我选在早上见十野老师可能对她的工作影响最小,是这样吧?明天上午?不行……我要先去理,准备伴手礼,要做好准备才行……后天上午怎么样?对对,后天上午……九牧?你觉得我提议后天上午怎么样?我可以六点钟起床,最多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到约定的地方,但是太早了我担心影响十野老师休息。那么十点钟见吧,我可以早点去,专心等着她……”
太多的希望几乎让他痛苦,春河无所依靠似的,无意识地把手搭在了九牧膝盖上。
九牧俯身看着他,拿起了手机:“知道了。”
很快,春河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周二上午十点钟见面怎么样?在川岛路的Lakehouse咖啡厅?”
春河盯着件人那一栏,觉得这封邮件的每一个字都镶了金边似的珍贵。
“九牧……十野她好像猜到我在想什么一样啊……”春河看着手机,几乎要哭出来了,“我觉得我们一定是有缘份的。九牧,如果十野老师同意的话,我会拍照片给你看的。请不要嫉妒我。”
“……脑袋里真的没有褶皱啊。”九牧万分嫌弃似的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春河,“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对吧?”
“哎?唔……”春河似乎还没回过神,有些迟钝地应答着。
“那么晚安,我要睡了,再见。”九牧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走了。
他关门声有点重。春河摸了摸鼻子,才现自己根本没有流血。
九牧这个家伙……果然是嫉妒了啊。
没过一会儿,春河又去敲门了。
“九牧……你觉得我……”
他还是没有决定要穿什么去见十野。
“九牧?九牧?”
他趴在门上听了听,房间里一片安静,九牧真的睡了吗?现在不是还早吗?
他自己的话可能彻夜都无法睡着了吧……
九牧此时又站在了天台上。一枚亮晶晶的硬币从他手中被抛起来,远看去有一瞬间像一枚小小的月亮。
真的要去见他吗?就这么破坏掉那家伙的希望吗?
硬币落下来的时候,九牧伸手接住了,却没有去看正反面,而是直接丢进了口袋里。
明月正当空,巨大的月亮不真实似的降落在眼前,好像它忽然心血来潮,想吐露一些数千年来人们对它说尽的悲欢。
人生是不断重燃希望的过程……
一个还在行走的死人,竟然成了别人的希望吗?
九牧拢了拢风衣领口,最后看了一眼月亮,抬脚走下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