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一个人走在街上,忽然之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想怎么做,你管得着?当简凌风说出这句话时,他心底一片冰冷。像是大冬天的泡在冰水里的那种冷。
他想,我是怎么跟那个恶魔如此纠缠不清的?
起因是那次醉酒?还是会议室的事件?怎么糊里糊涂的就变成这样了?
对了,是为了照片,为了自己那可笑的面子。真是得不偿失啊!事到如今,还有何面子可言?可真的只是为了面子吗?
林凯啊林凯,像你这样优柔寡断,永远也找不准目标的人,活该被人当成泥巴踩。你看,你连愤怒也不够彻底。
简凌风站在阳台上抽烟。
稀薄的烟雾缭绕中,高大的身形慵懒的斜靠,眉头紧锁,嘴唇抿着,下巴从侧面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他很久没有这么苦恼过了。上一回苦恼,是在十四岁那年。
十四岁是一个敏感的年纪,整整一年,他都处于恐慌不安之中。是母亲的死亡终结了这种恐慌。
害怕失去,所以恐慌,如果不再有希冀,心便会冷硬如铁石。
林凯身上有一种温暖。这种温暖,源自于他对生活认真的态度,以及一颗宽容的心。这种温暖,有着奇异的感染力,就像是春天里温柔的暖风。
简凌风渴望她,却也憎恨着她。
他莫名的想到,刚到国外那会,心里刚竖起坚冰,一个人独来独往,从来不和任何同学主动沟通交流。久而久之,便没人拿热脸贴他这个冷屁股。偏偏有一位同学热情得过分,坚决像要融化他这块冰。简凌风不允许自己刚竖起的坚冰垮塌,可冷言冷语和不理不睬都甩不掉这块热心的牛皮糖,最后,他干脆将那位同学的衣服都扒光了绑在电线杆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终于他如愿以偿,那位同学转了学,他得到了清净……
那时毕竟还年少,如果是现在,他还会不会采取这么极端的做法?
曾几何时,他竟然重新有了渴望。
手机响了,简凌风接起电话,听到对方说:“简总,林凯的生平资料已经整理出来了。”
简凌风沉默了一会,说:“送过来吧。”
他重重的吸了一口烟。
林凯的伤并没有完全好,他像游魂一样荡了半天,最终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小窝是两居室的小户型,处在一个普通的小区内。对于一般人来说,拥有这么个房子也不算差,林凯以前满足于自己生活,还是有一定原因的。
以前,这个小房子内没少有欢声笑语。
林凯把自己扔进沙发内,看着天花板发呆。由于用力过猛,身后有点钝痛,提醒着他那不堪的事实。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被骆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有的时候,林凯这人确实有点分不清主次。
妻子没了,儿子没了,除了老妈,骆白算是他身边最亲近最重要的人。如果这个人也离开他,看不起他,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现代人喜欢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随便别人怎么说,自己问心无愧就可以了。问题是林大叔绝对不属于这种洒脱的类型。更何况他“问心有愧”——身体上确实和男人发生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林凯是群居动物。他的“群”,不需要人多,但是,却必须有那么一两个,而且要足够真。如果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寂寞便会像冷冽的寒风凌迟着他,直到他被风干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