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翳得了这箴言,脸色却愈发恼怒,咬牙道:“你,这就是你对待紫陌的态度?她跟着你,你竟然对她如此不在意?”
“你若是在意,大可以将她带回你的府上。”聆月淡淡言道,拉着我就准备驾着祥云离开。然而却不想屏翳那厮动作忒快,又正正阻了我俩的去路。
他目色狠绝地像利刃,道:“聆月!你的心是铁石而做的吗?紫陌为你苦守了凌栖宫三万年,你都对她不闻不问,难道那么一个小错误就换的你如此无情?”
我知道他说的是槿颜三万年前潜入魔宫的事情,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所以便也竖起耳朵听了。
聆月看着他,半晌,却什么话也没说,只带着我踏着祥云绕过了屏翳神君,神色淡漠的与之擦身而过,直奔回了九旭宫。
诚然,聆月这番作为很得我心,屏翳那厮平日里也算是个淡定冷漠的角色,遇到淡定冷漠之翘楚的聆月,就委实差了不止点把点。唔,所为人外有人,仙外有仙,天外有天。
而聆月与槿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唔,我还是很好奇,以后找个机会问好了。
自看见聆月的当口,我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身子也一直依偎着他,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笑意,就连臂上的伤痛也忘了个彻底,待到回到九旭宫时,才发现臂上的伤口已经被聆月的仙气护着,丝毫不见疼痛。
入得九旭宫时我心里很有些忐忑,毕竟现今的九旭宫被天天折腾得不似以往。然而出乎我的意料,聆月并未置喙,只在我的指引下回了我现下所住的偏殿。
我急急地将他检查了一遍,确定东荒瀛洲的伤势已然好完全了,这才放下心来。
他却只是抱着我靠在床头,神色有些疲累。
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两人半晌静默,待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略一抬头,才发现那厮的眼睛犹自低头瞧着我,眸中明明灭灭,星星沉沉。
“你……”我略一犹豫,终是问了出来,“你为何不怀疑是我向槿颜娘娘下了咒术?”
他伸出手来,修长的指节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柔得像清风吹
拂,那双细长的眼睛锁着我的眼睛,深深的看着。
“我知道不会是你。这次我会相信你。”过了许久,他才回到,声音低低沉沉,仿佛静空跫响。
我心中一喜,虽然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我却也不曾细究。喜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问道:“你不去看看槿颜娘娘么?”
他却并未回答,目光终于离开我的脸后,双臂一紧,将我抱着一同躺了下去。
坚毅的下颌抵着我的头顶,我听见低沉的声音传下来,“陪我睡一觉吧。”
这一觉我睡得十分踏实,一个梦也没有,囫囵躺了数个时辰,醒来则是被一阵阵久违的菜香熏醒的。
果不其然,聆月已经煮好了饭菜,修长清瘦的身形在饭桌旁忙碌着,摆上了几个颜色清新的小菜。我眯着眼睛咂咂嘴,心中喟叹,如此出色的人,连做起这等日常琐事来也是风姿卓然,气度翩翩。
掀起被子爬起床来,一脸笑意地自行请命去拿酒。
偏殿其实很小,统共不过一个卧室带了一个小小院子,在我的建议下,聆月施了个术法,将本在卧室的桌子移到了小院子里。院中月色如洗,夜风袭袭,静谧悄然,配上美酒佳肴,倒也颇有些情趣。
因着在季影的提点、话本的启发下,现下的我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既然明白了当然行起事儿来就更具目的性。此番我虽然是与以往的许多日子一样与聆月共进膳食,然而却又与以往的心态分外的不同些。
我十分殷勤的为他夹菜倒酒,脸上努力摆出一个自然的笑来,虽然辛苦,可是只要一想到我现下正在实施的伟大的作为,我这颗心,便兴奋地扑腾扑腾直跳,精神也愈发振奋。
为了缓解一番此刻过于紧张的心情,我便开始扯东扯西地与他闲聊,无非是问些东瀛战事战果什么的,他回答的什么我听得不甚仔细,故而也并未真正得到什么消息。直到他问了句:“你今日怎么分外不同些?”
我怔了怔,他怎么看出的?
我干着嗓子笑了几声,道:“我们这么些日子未见,我十分想念你,如今久别重逢,自然与以往不同。”
他只盯了我看了一会儿,笑笑不再说话。
当那杯具有非凡意义的酒酿递到他的面前时,我感觉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虽然天天说他是不会发现的,可是万一她拿错药了怎么办?流纹的下场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我这厢在忐忑不安着,眼睛死死盯着聆月的动作,他神色淡然的端了酒杯,神色淡然的拿起酒杯,神色淡然地举至唇边,神色淡然地灌了
下去——我的心刹那回笼,微微舒了口气。还好,除了将缓慢啜饮改为一口猛灌外,聆月对这杯酒的态度跟对其他杯,实在没甚不同,唔,天天的药果然厉害,聆月竟然真的没看出来。
我故作自然地又夹了菜往嘴里塞,却尝不出什么味道来,只用眼角的余光对着聆月扫了又扫,半晌却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放下了酒杯,看着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我一口块煎鱼正含在口中,唔了几声后,道:“我想问你,你觉得今夜的夜色如何?”
“很好。”他回到,神色仍是淡淡。
“嗯,嗯,是很好。”我干干应和着,低下头去又吃了几口白菜心,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瞟他。
实在奇怪,怎么还没什么变化呢?难道真是拿药拿错了?
心里嘀咕半晌,却始终没敢问出口。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得聆月悠悠言道:“我可快要吃完了。你真没什么要与我说的?”
“有!有!”我猛地凑到他跟前,抬起头来细细觑他,觑了半晌,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浑身发热?”
他看着我,眼睛黑黑沉沉,似乎蕴了几丝笑意,略略点了点头。
我心中大喜,又道:“有没有觉得头脑有些发昏?”
他又点了点头,这头点得比先前更为迅捷而妥帖。
我便忍不住喜上眉梢,开始循着计划往下走,甚是和顺温婉与他道:“那,我送你去殿内休息吧!”
不等他有所反应,我就搀扶着他站了起来朝室内走。那厮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肩头,显见得是十分晕乎了。
我将其半推半拽得拖进了偏殿卧室的床上,却见他双眼半开半阖,抓着我的手臂的手劲儿十分紧致有力。
“你很热,我来给你脱衣服吧。”我说这话的声音小得如蚊子嗡嗡,不像是说给他听倒像是自我宽慰。唔,此生第一次做这种只有在话本子里才见过的事儿,实在是惶恐的很,忐忑的很,也新奇的很。
对着他身上的绣着祥云龙纹的衣袍伸出手去,将将解开那条玉白色的腰带,手却被他猛地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