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又瞥了一眼摆烂的陈青蓝,心想这人还真是没什么野心,但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点了点头,跟着他去南向的一个小露台。
这会儿海上还有点余晖,陈青蓝掏出手机专心地拍了半天,拍完使劲儿找信号看看能不能出去。
谢葭怔怔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看他举着手机挥来挥去不由得好笑:“买个流量包吧。”
“好贵。”陈青蓝皱起脸,他就是穷人乍富,除了自己的樱桃小口必须伺候,其他贵族爱好一点都不感兴趣,溢价货更是会令他大雷霆他花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接受s市物价的。
谢葭无奈:“先存着,晚上剪了视频一起,我昨天还有剩的流量没用完。”
语气活像大少爷跟人私奔之后爆改勤俭持家的当家主夫,特别温柔,多好的一个男人,陈青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已经有点委顿了。
哪怕骗感情,自己不让他骗不就行了吗,难道谢葭还能强迫他吗?
说不定那只是个直男把戏,以后找机会说开,以谢葭的脾气不说反复致歉,起码也会给他爆俩金币,上次就直接拎他去吃了顿五千块的餐标并二十五的烤冷面大满贯和两瓶菠萝气泡饮。
他一向很能想开,之前只是被坏男人骗多了pTsd而已,现在琢磨一下,又和谢哥天下第一好了。
两个人又吹了会儿海风,陈青蓝巴拉巴拉讲废话,谢葭听着,偶尔回应两声。
“好安详,我这是死了吗?”
谢葭:“你才多大,别说这种话。”
“好吧,好安详,想在这睡一觉了,哥你把外套借我盖一下。”
谢葭一边脱外套一边叹气:“等会见林芋一面就走吧,你今天起太早了。”
“开玩笑的。。。哥你穿上啊,话说我以前真的想过挣够了钱找个海边城市住,离詹湛他们家近点,周末他可以带小孩儿来找陈叔叔玩,可惜隔壁排污了真该死啊。。。。。。”
说着说着,陈青蓝察觉身后有人靠近,闭上嘴回过头看了一眼。
是个中年帅哥,虽然一般这两个词不兼容,但这位的眉目之间确实有几分英俊的神气,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头惊人的浓密,脸孔身材保养得处处显出精心的味道,配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着好鞍更是气质老登,对方端着一杯酒,冲他微微一笑:“陈。。。先生,方便让我和这位。。。单独说两句吗?”
即使在笑,这人的眼睛都是那种冷冰冰没神采的样子,因为眼窝深嘴唇薄,甚至给人一种蛇一样的不适感。
陈青蓝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谢葭,谢葭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冷冷地望着对方。
那表情和几分钟之前已经大不相同,目光脸孔都紧绷起来,似乎连眼尾的睫毛都根根锋利,陈青蓝难以分辨,只能用犹豫的动作和眼神请示。
谢葭没有看向他,只是语气温和地出声:“认识,你进去吧,我跟他说两句。”
陈青蓝听话地溜进去了,这人给他的压力挺大的,谢葭在看见他之后浑身就像越女一样聚起了剑意,锋锐逼人。
谢葭其实今早在餐厅就现了他的身影,说不清是对方尾随还是巧合,他只觉得十分恶心,如果不是好好的旅途不愿意陈青蓝扫兴,他会考虑提前下船:“礼仪没核对你的信息吗?”
在任何一个林家人举办的宴会上,谢坤都绝不可能被邀请。
谢坤抿了口酒,目光落在他臂弯挽着的外套上:“爸爸也有很多朋友,你跟那个非主流小朋友怎么回事?我看他眼神不对。”
谢葭笑了一声,冷得几乎掉出冰碴,“什么朋友?一周一次,办酒局的还是带头赌的?摸大腿认识的还是输千把万交的?”
谢坤这次没被他轻易激怒,显然上次的路子走不通,谢葭翅膀硬了已经不再怕他:“你要我怎么解释,跟我坐差不多位置的人谁不是这样?”
谢葭挪开眼:“不用解释,我知道什么叫臭味相投。”
谢坤居然笑了:“我们两个好像从来没这么聊过吧。”
他的目光移向海天之间,神情苦涩悠远:“谢葭,你以为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像你一样?觉得天有多高海有多深,我什么做不到?想要什么就去拼,钱要挣到老婆要娶到,我十九岁的时候难道想过要这样,不到五十岁一身病?”
“我变了吗?我有什么错?你妈妈生来就是大小姐,众星捧月要什么有什么,她知道她那种奢侈无度的生活是谁在支撑吗?她以为世俗和她一样无忧无虑吗?她总读她那些哲学,谈她那些莫名其妙的雕塑,她知道有些人画一辈子梵高都没见过真迹,在暗无天日的画室里面流水线一样画出一身伤病供一大家子生活孩子读书吗?她拥有那么多珠宝饰,她想过谁在冒着生命危险从漆黑的矿洞里开采出来,谁在昼夜不分地开卡车运输,谁在像机器一样切割打磨宝石,谁绞尽脑汁把这些破石头卖出去,为了换取以供生活的一点点钱,她想过吗?”
很动人的说辞,谢葭没有出声,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