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闪。
如果只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男人,那便只能是华贵,身着锦衣华服、头佩翠羽明珠,颈间肩头重重叠叠装饰着各色贵重珠宝,腰饰玉佩也是一点儿没落下,几乎称得上是厚重。
可偏偏如此厚重的装饰,却是一点儿没能抢走面前之人的风头,甚至在男人深邃的五官与逼人的威压之下,意料之外的贴切,好似在说本应如此。
但金灿灿到底是金灿灿,凤须玉乍一眼见着现实版的小金人,饶是被那寒气森森如同毒蛇一般的威压吐着信子咬在了心口,还是没能忍住出一声感叹。
不是衣饰,而是那张过于完美的脸,如同雕塑般的脸。
尽管那张别样闪耀的脸上已是眉心微蹙,明晃晃写着对他的嫌恶。
可他似乎还是被那张贵气的脸从眼睛闪到了心灵,凤须玉卡壳了。
而在他愣神之际,面前之人已是抢先一步开了口。
“妖?”
声音和缓低沉,如同山与谷之间隐秘的松风,静静拂向铺满地面的厚厚松针。
那是一种不由分说让人感到心安的声音,如果当真没有生过前头那一遭的话。
凤须玉被闪到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却是几乎立刻就接上话的,带着近乎抱怨的语气嘴快道:“是啊,差点夭折。”
明明是玉石般清脆明朗的音色,撞进空气却陷入到诡异的寂静之中,似乎也对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感到惊奇。
然而凤须玉嘴快是一回事,反应过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尴尬得他是继续装死也不是,翻个身假装没听到也不是。
一时间,“蛮不讲理”“毫无人性”“蛇蝎心肠”“杀人如麻”几个成语迅浮于脑海,个顶个的能与寸度挂上钩,凤须玉只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体感过去了许久,但或许也只是过去了一瞬间,思维已然彻底混乱的凤须玉在那片难言的寂静中嘟哝道:“毕竟你一言不就要砍我……”
有理有据,不能让人信服。
头顶之上的声音只是淡淡道:“变回去。”
是绝对不允许凤须玉拒绝的命令。
凤须玉脑子里磕磕巴巴转个弯,勉强听出了寸度语气中的直白与强硬,看着寸度那双深渊一样令人战栗的眼睛,凤须玉却下意识拒绝道:“不行。”
风声又紧了几分。
凤须玉也将手脚抱得紧了一些,“要给人成精自由。”
变相的,凤须玉承认了是自己成精,毕竟如果说自己是穿书过来的,自己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五好青年,别说寸度,换成谁恐怕都得把他火祭。
见着寸度不说话,原还咬死在他心口处毒蛇似的威压也缓缓退回到寸度身后,围绕在寸度身周的迫人气场也是缓缓流转、沉淀、愈平和,一时看不出来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反倒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凤须玉觉得自己恐怕触碰到了寸度的雷点,想来面前这人并不赞成成精自由,只是自己势必要“成精”,不然的话……
“或许我应该回到盒子里去?”
凤须玉如是说道,说完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桌子的方向,一派纯真无良的模样。
寸度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寸度的眼瞳本就漆黑深邃,这下看起来更是深不见底摄人心魂,看得凤须玉直憷。
然而下一刻,久未动弹的寸度却突然抬手,缓慢而优雅的,从怀中摸出一方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墨色绢帕,随手向凤须玉丢去。
墨色的绢帕轻飘飘落下,在凤须玉茫然的注视中准确覆盖他的全部视野,也覆盖他那颗雪白的圆润身体,大得好似一床锦被。
灼灼浓香扑面而来,不显突兀,很是好闻。
凤须玉怔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扑腾着小海豹爪子一样的短手把绢帕从自己头上抓了下去,仍是看向寸度,脱口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那个破木盒里什么都没有,躺在里面确实硌得慌,虽然这绢帕轻飘飘软绵绵也没多少体积,可有点东西垫着总归比没有要好。
凤须玉瞬间感动得眼泪都快要炸出来,终于能将面前这人与书中那位风华绝代的仙祖多少扯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