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须玉深吸一口气,还是扎了下去。
“你要答应我吗?”
鱼唇张合间,锦鲤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凤须玉又想张嘴说话,反应过来急忙止住,努力比划比划,试图说点什么的样子。
雪白的丝逸散在水中,由白蘑菇变成了一只缓缓飘动的水母。
锦鲤自他身侧游过,似乎没有留意,“你跟之前长得不一样了。”
凤须玉飞快点了点头。
圆瞪的鱼目紧紧看向他,语气突然变得沉重,“你也不是狱人,对吧。”
一个气泡漏出唇角,凤须玉差点以为自己要呛水,雪白的眉睫间都皱起几分。
锦鲤重又游回到他面前,“放轻松,慢点说,不会有事的。”
话说他刚刚真张开嘴时也没呛水,凤须玉犹豫一阵,还是缓缓吐出一个泡泡,没有呛水,也没感觉呼吸有受阻,便是一点点放下心来。
他追随着锦鲤四处乱游的身形,小心翼翼问道:“狱人,是什么?”
声音泡在水里,有些闷。
锦鲤沉寂片刻,尾鳍一摆,游向了潭底。
凤须玉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待到四周视野暗下来,锦鲤开了口:“魔。”
凤须玉懵了一瞬,眼前摆动的黑色尾鳍晃在他的视野里,似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锦鲤语气愈沉重,却是继续道:“魔修、魔物、魔人,只要是能够称之为魔的,都会被他抓走,然后来到这里,成为狱人。”
“我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惊觉不是世间无魔……”
“现如今,世上唯一还有魔存在的地方,恐怕便只剩魔谷裂隙了吧。”
凤须玉的大脑已是负荷在运转,见锦鲤顿住,不由得问:“你说的‘他’,是指寸……”
黑色的尾鳍飞快糊在了他的嘴巴,“嘘!”
他分明从那双毫无感情的鱼目中,看出了惶恐。
几时之后,凤须玉爬出了小潭,茫然望一眼阴沉的天空,下意识走向了画匠所在的小园。
画匠也是一眼便认出了他,见他完好无事,竟似是松下一口气。
仍是那不过三个来回的对话,画匠再次强制将他拉入了那说不完也说不尽的美好回忆。
凤须玉这一次却并没有走向画匠,睁着圆圆的金色眼睛了好一会儿的愣。
锦鲤的话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几次想要脱口让他寻求一份证明。
终于,凤须玉实在抑制不住这份冲动,脱口问道:“画匠,你也是狱人吗?”
小园似乎在瞬间里静止了下来。
不同于以往画匠的不理不睬,不过片刻,画匠喃喃道:“狱人,狱人、狱、人,狱人狱人狱人狱人……”
画匠的语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歇斯底里,灰白指节中的画笔愈用力砸在空中的画面,状似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