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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一个嘴巴子（第1页）

“哦，你是下放户老夏家的吧！我知道你家在哪里住，在矿上。走，我送你回家。秀秀，咱们一起把她送回家，再回来睡觉好不好？”小扣子扯着若冬和战秀秀就要向外走。

“你们家里就你们俩呀？”若冬瞪着眼睛屋里屋外地看着。

“啊，本来我们家就我自己，她叫战秀秀，是来给我作伴的！”

“嘿嘿，真好。你们家没有男的，那我也在你家住吧！”若冬边说边往炕上爬着，“你们两个大女生，加上我这个小女生，我们三个女生睡一起多好呀！”

“那怎么行呀，你不回家，你妈妈该着急了！”小扣子为难地说道。

“才不会呢，我今晚要是回去了，我妈就能打死我，她不让我回家。要不，我也不能晚上跑出来呀！”若冬嘟着个嘴，生气地对小扣子说道。

“那你妈因为什么事情打你呀？”

“野菜！还不是因为野菜，我姐明天上学没有野菜拿！”若冬噘着嘴委屈地说道。

“就为这点事儿呀，你妈可真是。没事儿，走，我送你回家，我跟你妈妈说，明天我们帮你姐姐弄野菜！”

若冬扬着脸儿看了看小扣子，又看了看战秀秀，“你们明天真的能帮我去弄山野菜吗？”

“当然能啦！”小扣子干脆地答应道。

“嗯，那这样好不好，我今晚就住你们家，我们明天弄到野菜后再回去，我妈就不生气，就不能打我了。现在，我妈正在气头上呢，见到我没弄到野菜，不打我才怪呢！”若冬已经坐到了炕的里头，没有要走的意思。

小扣子站在地上思索着，她看了看战秀秀，战秀秀也脱鞋上了炕。

“嗯，那行吧，那今晚你就和我们住一起吧。明早，我们起早去弄野菜，保证不能耽误你姐上学！”小扣子也脱鞋上了炕。

三个人坐在炕上。若冬瞅瞅秀秀的脸儿，秀秀傻笑，若冬又瞅瞅小扣子的脸儿，学着秀秀傻笑。

“你这个小丫头，挺有意思的哈，你看着我的脸儿笑什么呀？”小扣子亲切地看着若冬的脸儿，将若冬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哎呀，咱们说什么呢，跟秀秀能说什么呢，我跟你这个小丫头又能说什么呢？”

“嘿嘿，嘿嘿，那我给你们讲故事吧！”

“讲故事！你会讲故事？那好呀，我们俩听着，你讲吧！”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村庄里，住着一个老奶奶。老奶奶非常想有一个孩子，哦，想有一个女儿，嗯，就像我这样又聪明、又好看的小姑娘！”若冬看看小扣子的脸儿，又看看战秀秀的脸儿，看看她们是不是喜欢听她的这个故事。

“嗯，是的，你这小姑娘招人喜欢，我也想要一个你这样的女儿。”小扣子见若冬不讲了，便接着她的话说了一句，然后又迫不及待地要听故事。“快讲呀，那个老奶奶，她都老了，怎么会有一个像你这么招人喜欢的小姑娘呢？”

“嗯，是吧，我挺招人喜欢的吧？”若冬又噘起了嘴，“就我妈不喜欢我！”

“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快讲呀，那个老奶奶生没生出小姑娘呀？”战秀秀摇着若冬的胳膊催若冬讲故事。

“那我接着讲啊。这个老奶奶就去请求魔法师，魔法师就送给她一粒种子，让她种到土里。老奶奶刚把种子种下，这个神奇的种子马上就开出了一个花骨朵，一个非常漂亮的花骨朵！老奶奶亲了一下花骨朵，花骨朵就自己打开了，你们猜里面是什么？”

战秀秀眨巴着眼睛，看着若冬不说话。

“是什么？快说，里面是什么？”小扣子看着若冬着急地问道。

“里面是一个又小又可爱的小姑娘。”若冬神秘地说道，然后用手指比划着，“小姑娘只有拇指这么大……”

小扣子开心地笑，秀秀也跟着笑，若冬也笑。

若冬还在绘声绘色地讲着，突然现母亲的脸色不对，母亲眼睛里的那种温暖的柔光不见了，射向她脸上的是严肃和冷峻的寒光。

若冬突然讲不下去了，她收住了笑，停止了叙述，神态随着母亲脸色的变化也在变化着。

突然，项淑贤扬起手给若冬一个嘴巴子。若冬被打懵了，瞪着眼睛，半天没回过神。

“你记住了，若冬，我这是第一次打你的脸。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在外面过夜！你给我记住，不要让我第二次再打你的脸！”项淑贤起身向外走去。

若冬涨红着脸，眼睛里没有泪水，却充满着愤怒。

项淑贤的这个嘴巴子，使若冬彻底和她有了隔阂。刚才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母亲的爱和温暖。一直以来，特别是到战家屯二队后，母亲强制让她辍学在家哄弟妹，她对母亲就有了隔阂，感觉妈妈的心对姐姐是热的，对自己是冷的。刚才母亲的这个嘴巴子，让她像掉进了透心凉的冰窟窿里。她心里对母亲刚刚想燃烧起的炙热的火焰，刚点燃就又被浇灭了。这冷和热，这冰火交融，让她小小的年纪就品尝到什么叫痛苦。

项淑贤走到院子里，背对着家里的窗，看着远处的山峦。她仰着头，也是满面泪痕。这眼泪，是激动和欣慰的眼泪。若冬这孩子是个有能耐的好孩子，她机灵、勇敢、智慧，在逆境里知道应该怎么去应对，她的能力是若秋不能比的。做为母亲有这样的女儿是多么的欣慰呀！若冬这孩子的心是火热的，是性情之人。可正因为她是性情之人，又是个女孩子，我必须对她进行严加管教。现在不管教，任其展，长大后她是会吃亏的。若冬，原谅妈妈，妈妈是爱你的。等有一天，你当了妈妈的时候，就会知道妈妈的苦心了。

此时的项淑贤只站在做母亲的角度去想问题，没有站在若冬的角度去感受一个只有8岁的女孩子心智的承受能力，没有体察到此刻若冬的感受。她哪里知道，在往后的日子里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都跟她的这个嘴巴子有关系。

山路上。孙吉红和张富兰两人拎着野菜筐大步走着，若秋在后面小跑着。

“二兰子，你慢点走，若秋都跟不上了！”孙吉红边说边放慢了脚步。

“我想慢走来着，不是你拽着我越走越快了吗？”张富兰怼着孙吉红。

孙吉红被怼，心里不服，一下子停了下来。张富兰被拽了个大趔趄，也站住了。若秋没注意，一下子就扑到了野菜筐上。野菜筐从孙吉红和张富兰的手上掉了下来，野菜撒在了地上，若秋也倒在了地上。孙吉红和张富兰同时伸出手将若秋拽了起来，然后又去捡野菜。

“若秋，这可不赖我呀，是孙吉红先站住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你说我拽着你才走得越来越快了嘛！”

“没事儿，也没摔坏。你们俩帮我拿野菜，我还要谢谢你们呢！你们俩挺累的，我也拿不动，刚才别让我爸走就好了！”若秋愉快而歉意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