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余天晴接话道:“那是,加上娇娇姐和敬远哥,整整16个老表,太吓人了,这要去哪家,哪家都得被吃穷。”
余天明瞪了一眼妹妹,张云娇捂着嘴咯咯直笑,“这话说得没错,13个男生,就丹丹姐和我们3个女生,他们太能吃,吃穷了也是他们的事。”
亲戚多就是这点好,一屋子老表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舅舅回来后,大家又是一阵叫喊。
每年去舅舅家拜年是最热闹的,舅舅张名根在张家六兄妹中脾气最好,为人随和幽默,平时也喜欢和这些外甥们打成一片,大家相处时没有一点隔辈的感觉,中午吃饭那是可劲闹。
酒过三巡,兴致正浓,陈志文,刘进民,沈德忠三个年龄大一点的表哥和舅舅张名根开始划拳喝酒,几人同时喊着“哥俩好啊!哥俩好”,看得一桌子哈哈大笑。
老妈张敏这边的亲戚每年都要走到年初五,不过今年有点特殊,表哥黄兴国初六结婚,年初五这天,余天明一家人起了个大早,开车返回铁城老家。
回老家的乡道坑坑洼洼并不好走,2个多小时的行程,面包车停在一处堆着草垛子的打谷场,再往前便没了大路,一条羊肠小道沿着起伏的丘陵绵延向前,穿过光秃秃的原野,伸向远方。
一家人取了行李,张敏担心道:“有年,车子丢在这行吗?”
余有年笑着道:“没事,待会到家和二哥说一声,山沟里都是亲族,给大伙打个招呼就行。”
张敏看了看荒无人烟的原野,不放心的检查一遍车门。
“妈,走吧,还有很远一段路呢!”
余天晴拽着张敏的胳膊,两人跟在余天林身后。
回老家的这段乡村土路余天明已经模模糊糊记不清了,只记得要穿过打谷场这段荒无人烟的原野,再走上一段松软的黄土路,远远的看见一座稍稍凸起的小山包,走过小山包,后面的村庄便是老家。
从打谷场到大伯二伯家要走上十几里路,沿途并没有看到多少水田,田畈上多是一些枯萎的灌木丛。上了黄土路,鞋底的泥巴越踩越厚,一不小心,带起的黄泥巴糊在裤腿上,脏兮兮的让人难以忍受。
过了小山包,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山坳里稀稀拉拉的分布着几十栋土坯房,泥泞的小路交错延伸,沿着村口的水塘一直伸向村后的荒野,村子里唯一的两间红砖大瓦房便是大伯和二伯家,两家连在一起,就在山坳的下坡处。
远远的看见余立军站在自家门口朝来路这边张望,片刻后,屋子里66续续的走出几个人,大伯、大娘、二伯、二娘带着几个堂哥迎了出来。
余有年的脚步陡然加快不少,边走边喊着大哥二哥,新年好。人还没走近,鞭炮的炸鸣声噼里啪啦响起,宁静的小山村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好些村民纷纷走出房门,站在自家门口朝这边张望。
余有年回家了,前来大伯、二伯家串门的亲族一波接着一波,无论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跟着长辈一起来的年轻人,余有年都是笑呵呵的递上红塔山,年纪大的帮着点上火,有时也拉着余天明和余天林兄弟俩向这些亲族同乡介绍。
铁城的方言有些难懂,山里的土话更加晦涩难明,即便有些话压根听不明白,余天明仍然满脸堆笑,装作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二娘周梅端着几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放在桌上,搓着干枯的双手热情道:“有年,小敏,来,你们一家人来吃点鸡蛋面。”
张敏笑着道:“二嫂,你也太客气了,待会就要去大哥家吃中饭,不用讲这些虚礼。”
“要吃点,大哥家是大哥家的,到我家总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吃,你们一年回不了一次,回来一趟,要不吃点东西那怎么成。”
周梅走上前,一把拉住张敏的胳膊,极力相劝。
“小敏,面都下好了,咱们就吃点,这是二嫂的一番心意。”
余有年边说边端起一碗面条,余天明拿起筷子,瞧着大陶碗里满满的都是荷包蛋,没几根面条,苦着脸道:“二娘,这一大碗鸡蛋,肚子装不下啊!”
周梅笑眯眯说,“天林,还有天晴小y头,二娘家没什么好吃的,只有这些鸡蛋还成,比不上你们在城里。天明,你多吃几个,今年考个好大学。”
“好,好,我多吃几个,要能考上大学,绝对是二娘家这些鸡蛋的功劳,到时候一定请您来泉城吃酒席。”
余天明一边说一边夹起荷包蛋,其实他也吃不下,但见着二娘笑得连额头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只得一口接着一口往嘴巴里塞。
周梅被余天明的话逗乐了,笑呵呵道:“好,这话我爱听,二娘没什么文化,出了山村,东南西北我都分不清楚,到时候我让立军带我去,好些年没去你家了,那条路我都快忘了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