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再说。”任子丰气到了,不再跟她磨蹭,抱着清儿就往c栋楼里走。岳青平愕然,显然被他如此主动的做法吓到了。他知道她住在这里,还知道她在哪栋楼,明显地,他会知道是哪套房间。
历斯然也愕然,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么,分明离婚了,还想登堂入室。“清儿交给我吧,你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他看得出岳青平的不情愿,立刻挡到了任子丰的前面。
“我说,历先生,这是家事,最好是在家里谈。小平,你说呢?”任子丰看着历斯然似笑非笑,再看看岳青平一付傻了的样子。这小子能量果然不小,被历家找到了,不但没离开,反而住得更安稳了,显然是对小平认真了。可是,认真就有用吗?
“哦。”岳青平还没有反映过来,任子丰已抱着清儿一则身,往大楼里走了。
历斯然看着岳青平呆呆相,恨铁不成钢地暗叹一声。
连岳青平自己也不明白,从小到大,只要任子丰一瞪眼,她就不知所措了,立马乖乖化身为小绵羊,而现在,两人都没关系了,还是在他的瞪眼下动弹不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奴性?
岳青平快走几步,跟上任子丰的脚步。他身材高大,脚步很沉。爷爷岳君来当年就说:“看这小子走路一付沉稳踏实的样子,不毛毛躁躁,必成大器。”他放心地将唯一的孙女岳青平嫁给了他。那些年,岳君来身体越来越差,岳青平常常偷偷落泪。老人总是安慰她,“你别担心我这老骨头,血雨腥风里出来的人,这点小病算什么。我还得等你嫁人,等你生个大胖曾孙给我抱呢。”任复生与岳君来几十年的老战友,同一个战壕爬出来的生死之交,他深知岳君来撑不了多久了,他得完成老战友的心愿,在有生之年,看着自己的乖孙女穿红妆嫁人。任家在岳青平大学一毕业,就开始筹划婚礼。那时,任子丰还在美国留学,得知岳君来将不久于人世,匆忙回国,和岳青平举行了婚礼。半年后,岳君来将他们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含笑而终。作为岳君来看着长大的孩子,亲自挑出来的知根知底的孙女婿,他是一万个放心岳青平的。只是他不知道,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但绝不是照着画出的路线进行的,它总不小心偏离了既定的轨道,或陷入泥沟,或滑入低谷,也或者会因缘际会驶入华道。
任之丰抱着清儿站到了岳青平家的门口,沉声说:“开门。”
岳青平像被牵着魂似的,乖乖打开了门。任之丰走进屋里放下了清儿。岳青平拿出一双拖鞋,放在任之丰面前,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拖鞋丢了垃圾桶。屋里原本没有男式拖鞋,这双拖鞋是历斯然买来给自己穿的,岳青平见历斯然确实经常来家里吃饭,光着脚易着寒,就留下了。她还想说什么,看见任之丰一付你再让我穿别人的拖鞋试试的凶样,她张了张嘴,没说出声。
“嘴巴合上。”任之丰见岳青平一脸傻呆,提醒了一句,“这样子很不雅。”其实不是不雅,她嘴巴张着,眼睛睁得溜圆,脸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很娇憨,很想亲上去。
岳青平立刻合上嘴,她想,任之丰既然说有事,就不能让孩子听见,得早早哄清儿睡觉再说。她脱下外套,拉着清儿到浴室,给他洗澡,清儿洗澡最磨人,泡在水里不肯出来,一会儿要游泳,一会还掩着他那小,不让妈妈看。岳青平又好气又好笑,屁大的孩子,就知道害羞了,好不容易搞定他,她自己一身全湿了。给清儿洗完澡,她自己也换了衣服,又泡了一杯牛奶,让清儿喝了就去睡觉。
任之丰听着浴室里母子俩嘻嘻哈哈的笑声,心柔成一团,再也化不开。一个家,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温柔的妻子,他全都有,可全让他自己放弃了。他唯一欣慰的是,没了他,母子过得幸福,这原本是他的初衷。
他环顾房子,客厅很小,抵不上他们别墅的一小角,但布置得很温馨,窗帘是浅蓝色,窗口对南,若是夏天,南风从窗里吹进来,浅蓝色的窗帘就像海面上的波浪,起起伏伏,让人感觉凉爽、惬意。这是当初她将他卧室的窗帘换下来后,面对着他皱着眉的表情,小声又认真的解释。她一向喜欢以浅色和粉色来布置房间,浅色的窗帘,浅色的沙发,浅色的桌椅,粉色的拖鞋,粉色的坐垫,粉色的小饰品。蓝溪的大别墅大格局是他定,小格局,比如里面的颜色和一些饰品基本由她决定。他不介意按照她的喜好和她一起生活。后来搬回任宅,有一回,他惊讶地发现,他曾经的卧室,甚至他的书房,全部由黑白两色转变成浅色和粉色,他的世界由她掌控,任她改变和占据。她说,黑白有什么好,太硬,太冷,太粗。其实他知道,她说的是他,太硬,太冷,太粗。哟,老被她嫌弃啊。
“妈妈,今天我吃得太饱了,可不可以不喝牛奶?”
“多少喝一点,喝不完剩下也行。”今晚真的吃了不少。
清儿喝了几口牛奶,挤进了任之丰的怀里。任之丰闻着儿子香香的脸,抱着软软的身子,听着糯糯的声音,昏黄的灯照在室里,满室温馨。他想着以前,儿子也是这么被他搂着,肉贴着肉,软软一团,现在长成这么大的一团了,这些年,他错过多少!
“爸爸,你还要去读书吗?妈妈说你跟我一样,一直在读书。”清儿搂着爸爸的脖子。
任之丰看了一眼岳青平不自在的脸,知道这肯定是她扯的由头,心里哼了一声,读书?真是个好借口。“爸爸还要读书,不过快毕业了,爸爸可以常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