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是周六补课,少了节自读课,放学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多小时,我收拾好东西的时候,一如既往在门口看见夏悠,她是过来要和严寒一起回家的。
“一起回去。”严寒收拾好东西对我说。
我:“不了,我还要和边疆做值日呢,到时候跟边疆一起回去就好。”我没有撒谎,今天真的是我和边疆值日。
严寒没说什么,拿着背包越过我跟夏悠一起离开了。
我望着他们俩双双离开的身影,心里追悔莫及,夏子薇啊夏子薇,你意气用事什么呢,严寒好不容易给你个台阶下,怎么就那么不识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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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天我也没有跟边疆一道回去,而是和江陵一起回去的。因为江陵的关系,一下课,边疆就不逗留地走去了教室。江陵过来边疆的位子时,他人已经没了。
江陵表情有些受伤,我也有点受伤,因为我要一个人做值日了。
“今天谢谢你帮我说话了。”江陵说。
我“啊”了声,后知后觉发现江陵是在对我说话。
“不用谢。”无心插柳柳成荫罢了。
“你去做值日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等下跟你一块回家。”
我觉得江陵今天简直莫名其妙,越过她开始做值日。
值日表一直将我跟边疆分配在一组,我申请过想和严寒一组,但是班长不同意,我很郁闷,因为班长就是边疆。
江陵坐在边疆的位子,一边帮他整理了整理课桌,一边跟我说话:“夏子薇,你觉得边疆喜欢我不?”
我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多情的女孩,何况我也不是当事人,只能说:“我不知道。”
江陵不死心:“你总知道一点吧?”
我将檫黑板的抹布收拾好,抬头说:“我真不知道。”
江陵冷笑:“你不会感觉下?”
我气恼:“你喜欢的男人,凭什么要我替你感觉啊。”
江陵无言以对,低着头看着边疆的数学课本发呆。
江陵和夏悠也是从小玩大的,跟严寒跟夏悠的性质差不多,两人同一个钢琴老师,绘画老师,琵琶老师……感情亲得不得了,比闺蜜还闺蜜,亲姐妹还亲姐妹。
我刚进夏家的时候,有件事印象特别深刻,就是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公主裙在夏家练琴,然后江陵要我过去帮她倒水喝。
虽然那时我在这夏家不受待见,但是我真没必要把自己放低贱。所以我对江陵的话视而不见,不过她就像跟我杠上一样,硬是让我给她倒水,还笑着对夏悠说:“小悠,你们家新来的女佣真让人讨厌。”
夏悠拉了拉江陵的袖子:“陵陵,她是我爸爸刚认领来的女儿。”
江陵冷笑,警告夏悠说:“你小心点,性子那么单纯,肯定不知道孤儿院过来的小孩心计都重,小心爸爸被抢走。”
夏悠一副害怕的表情,然后拉着江陵上楼:“来,尝尝我爸爸给我从美国带来的巧克力……”
……
有些记忆,真的是让人讨厌,它们就像粘在毛线衣上的嚼过口香糖,挥之不去。
严寒有一次夸我记忆好,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问了我这样一句话:“小薇,你记忆不错,至于三岁前的事情,还记得吗?”
我不假思索地告诉严寒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那么不堪好笑,我宁愿自己不记得,也不要自己想起三岁之前,现在依稀还残留在我脑里的一些记忆。
我宁愿自己对于夏盛泉就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也不要自己去想到在我小时候还没有被拐卖的时候,夏盛泉对我的疼爱并不亚于夏悠。
夏盛泉也疼爱过我啊,什么美国巧克力,我也尝过这滋味啊。
但是真的,我宁愿自己失心失忆失疯,也不要想起夏盛泉在很久的时候也把我当过公主一样对待过。
对比什么的,太让人觉得难受,也让人接受不了。
虽然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清楚,能忘的已经忘了,能回忆的也在我呆在养父养母家中时候被我回忆烂了。
被拐卖掉的时候我虽然心智没有发育好,但是不至于心智全无,养父养母对我很好,但是却不让我回来。
而那时,我记住唯一可以让我自己回家的救命稻草就是,当时夏家的门牌号——中山路66号。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省市,也不知道那个城市,但是我也记得我是中山路66号夏家的女儿。
中山路66号,我记了七年里,刚来养父养母家里,我为了怕自己忘记门牌号,专门用铅笔在石灰墙面上刻了这数字。
全国有多少条中山街啊,又有多少个66号。但是那时我真的以为记住了这66号,就记住了回家的路。
在后来,我从整天哭闹慢慢接受我被拐卖了的事实,渐渐接受了我的养父养母。7年过去,我和养父养母从陌生人变成了分离不开的亲人,我又被警察带回来了夏家。
66的门牌号还刻在我以前的床头,但是我已经不想回去,甚至我已经忘了自己叫过夏子薇。因为在那村里,我的名字是胡珊珊。
当了三年的夏子薇,当了7年的胡珊珊,然后又回来当夏子薇,我的人生从来都是处于被动式。
“我陪你一起去你的养父养母家。”
“夏子薇,你怎么那么磨蹭啊,做值日需要那么多时间吗?”江陵等着不耐烦,从边疆的位子上站起来,冲我吼道。
我把抹布甩在讲台上,冷笑:“我说江陵,我有让你等我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