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虽然心中还有些不安,但是和黄大婶谈了一次之后,就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了。
邓氏因为知道云写意的身份,也因为流风回家去之后,云写意身边无人可以做伴,所以被楚谦请进了庄子里,和云写意做个聊天的伙伴。
邓氏对此虽然心中不安,但是也都很本分地每日和云写意聊天,说着过去的事,想让她想起来。
云写意有心想说自己想起来了一些,但是对这毫无起色的双眼,又有些懒懒地不想说了。
楚家庄子那边且先不去说它,单说方先生进了城,到大夫那里住下了,整日就在茶馆里喝茶听书,一派悠闲景象。
在茶馆听了三日说书人的故事,方先生夜里就被大夫揪住了。
“你到我这里来,难道就只是为了听书?”大夫困惑不解,“你可不是这种性子的人。你不是一直觉得城里太闹不如乡下安静吗,怎么会专门跑过来听书?”
方先生苦笑:“你既然知道,就别追问了。”
大夫瞪眼:“你现在住在我这里,要是不追问,难不成你到时候犯了什么事牵到我头上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方先生无奈地瞪着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阵,方先生败下阵来:“确实有事,不过……”
话音未落,那边小厮就屁滚尿流地跑了进来:“先生,先生,门口有人叫门!”声音颤抖着。
大夫困惑地跟着他过去,远远地就看见一堆人站在那里,庄严肃穆,压力几乎要破门而出。
“谢大夫,”领头的人行了一礼,气息如同刀剑般尖锐地刺过来,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心虚,“府上有人病了,特意请大夫出诊。”
谢大夫看了看一排站立在那里就只有一股彪悍气息的随从,皱眉:“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只是拱手行礼,并不作答。
小厮在一旁两股战战,几乎要尿裤子。
谢大夫看着他,微微皱眉,踢他一脚:“过去将我的药箱拿过来,我要出诊。”
小厮一溜烟地跑了,连答话都来不及,中途还脚一软摔了个大跟头,差点没爬起来。。
见到小厮那副模样,领头的微微皱眉:“谢大夫的药童,胆子略小。”谢大夫哈哈一笑:“军爷气息彪悍,小家伙受不住。待会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药童就让他留在这里好了。”领头之人微微颔首:“可。”片刻之后,他问:“谢大夫何以看出我的身份的?”
谢大夫含笑:“军人身上自由血火之气。还请问过军爷,今日要去看的,是何人?”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悄声回答:“是长宁公主。”
方先生隔着一座花墙听到,下意识地就叫了一声,然后立刻就被几个站在那里的士兵奔过去拖了出来。
谢大夫看着方先生别拖出来,连忙道:“这位军爷,这位是我的好友,暂时在这里借居。今日我和他正在手谈之时您上门来,想必他也是担心我。并非有意偷听。”
领头的校官微微颔首:“谢大夫,我明白。但是,还是要请这位先生跟我们走一趟,等谢大夫您回来的时候,可以一起回来。”
方先生正愁着找不到机会接近楚王,闻言立刻看着谢大夫。
谢大夫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心中大急,使劲瞪了他两眼。
方先生毫不避让地看回去。
两个人眉眼间交锋一阵,谢大夫一声叹息,对着领头的校官拱拱手:“我明白了,军爷。”
此时,那个小厮战战兢兢地将药箱送了过来,浑身的颤抖明显得谁都看得出来。
校官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挥手:“走。”
一群人鱼贯而出,将小厮留在了屋内。
等到屋内只剩下小厮一人,他立刻浑身发软瘫软在地,发现自己背心全部都是汗。
一路平静无话地进了楚王下榻的临时行宫,方先生背着药箱权作药童跟在谢大夫身后前行。
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几道拱门,空气中渐渐多出花香和脂粉之气来。给谢大夫带路的也换成了两个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提着灯笼悄无声息地走在前面。
进了门,眼前一亮之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屋子的金碧辉煌。
高高的纱帐背后,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地躺在那里,楚王云志琨就坐在不远的地方,面沉如水。
见到谢大夫,立刻就有丫鬟上前来,引着谢大夫去给纱帐背后的人看病。
方先生站在屋子中间,捧着药箱,心中若有所思。
这边谢大夫给纱帐背后之人切了脉,又问了身边伺候的丫鬟有什么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正皱着眉头思索,忽然就听到身后楚王一声爆喝:“你说什么?!”
他惊愕地回头,猛然间居然看到楚王将自己带过来的方先生揪着衣领,单手举了起来,顿时大惊失色。
这种姿势并不舒服,但是面对着眼睛都红了的楚王殿下,方先生也只能尽量踮起脚尖迁就着楚王的动作。
好在云志琨也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失控,有些歉意地将方先生放了下来:“这位老人家勿怪,我只是一时间太过急切,才……”他殷切地看着方先生:“还请老人家这边请。”
谢大夫眼睁睁地看着方先生跟着楚王走了出去,两个人都没有看这边一眼。
云志琨将方先生带到了书房,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之后,才带着一点担心,看向他:“老人家所说的,可是事实?”
见楚王这般客气,方先生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点头道:“自然。我确实见过那个叫做‘苏雪意’的女子,只不过……”方先生微微皱眉,眼角看到楚王连身体都前倾了,俨然一副担心得不得了的状况,心中越发放松起来,叹息道:“她虽说被我和楚庄主救了上来,却失了记忆,有暂时看不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