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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驾车的青年跳了下来，不留情地给了它们一兽一耳光，才叫它们老实一些。

那青年体格颇为健壮，声音爽朗：“老板，还记得我吗？”

老板一看，那青年确是熟客，每年都常来住几天，时不时还带着朋友来，他交游广泛，给这店里添了不少生意，他看见他，心头那些不安散去，脸上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记得，当然记得，您可是我的报喜鸟，哪儿能不记得？这次来住几天？”

青年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板，你这里是城中最好的地方，我的朋友们也都觉得好，现在，我带的可是我的大上司，你可不能让我丢脸啊。”

青年气度不凡，又向来出手阔绰，老板心里早就认定他不是一般人，如今他却说车里是他的上司，老板不禁打起精神来，保证道：“放心，必然给您最好的。”

他们简单交谈间，那车厢前的帘子有了些微动静，老板仔细看着，须臾，一位白衣男子出了车厢，却只站在车架边，温柔低声似在哄着那车厢里的人。

这边距离不远，老板却始终看不清那白衣男子的脸，仅是目光多停留片刻，便觉得双眼刺痛，仿佛直视正午骄阳，于是他只得看向那车架，对里面那位更加好奇。

不知多久，白衣男子的言语终于起了作用，帘子再次动起来，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落在他掌心。

来人暗红的裙摆洒着大片金丝纹绣，在一步步间金光流转，仿佛湖上倒映的夕阳辉芒，如火焰般纹路的配饰细细勾勒出腰身，只让人想揽入怀中。

宽大帽檐遮去大半面容，但那分外精致美丽的小半张脸便足以勾魂摄魄。

老板情不自禁地愣住，直到青年坏心眼地在他耳边打个响指才醒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甚至屏住了呼吸。

“老板，回回神，有些人的美貌可是致命的。”青年玩笑似的说道，又与老板说起住宿的事。

老板却还魂不守舍，控制不住频频暗中往那边看去。

小城虽小，可来来往往的贵客也有不少，他并非没见过美人。

但……这般堪称绝世无双的，还真没有。

他看见美人与那白衣男子说话，不知说了什么，“她”不高兴地推了他一把，下一刻却又被他握着手腕拉回怀中，在他三言两语下唇角微翘。

他们看上去是一对情意甚笃的爱侣。

这一点在老板为他们安排了两间卧房以后得到了证实。

青年点头哈腰地送着那美人和“她”的情人上楼，看不见他们背影后才大大松了口气，不顾老板还在场，抱怨道：“我来这儿一般都是为消遣的，这次倒好，消遣是不必想了，还得尽心伺候着，我命可真苦。”

“伺候那样的美人，怎会是苦差事呢？”老板下意识脱口而出，说罢反应过来，面红耳赤。

青年耸耸肩，毫不奇怪。外人都这么想，只有等被他差遣着满世界干活，干不好就挨罚的时候，他们才会明白，色是刮骨刀。

……不过这么一想，父神好像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路西法并不知道巴尔在背后腹诽自己，知道了也不在意，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每一步上。

裙摆太大了，极容易踩到，他又不愿在耶和华面前丢脸，只得步步小心。

在路西法陛下耐心耗尽前一刻，裙摆划出一道弧线，转眼他就已在情人怀中，不必再考虑行走的难题。

“都是你的错。”路西法理直气壮地指责道。

的确是他的错，这副装扮从头到脚都是出自他之手。

“很好看。”耶和华没有反驳，只是夸赞道。

路西法陛下轻哼一声，这还用他说？

待到了房间，他迫不及待换下衣饰，但仅有的选择依然是各种漂亮的裙装。

耶和华并不担心他会拒绝，毕竟撒旦陛下向来愿赌服输。

果然，路西法随手挑了一条黑色的，再不满也压着脾气换上。

耶和华沉吟片刻，把他按在梳妆台前取来一条细细金链，同他的长发编在一起，又将他的耳饰换作同样材质的。

“不是说要去什么地方逛逛？”路西法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呵欠，他的衣饰从来都是耶和华包揽，他自己并不上心。

毕竟，无论从他的容貌还是地位来说，就算他随手披一块破布，也只会有赞美。

从前见不着也就算了，如今耶和华像是要把往日都弥补回来，他的寝殿都要堆满了各种衣服饰品，一天换三遍都有余。

路西法倒不知道，这让其他恶魔们越发痛苦——陛下怎么就被独占了呢！

他怎么就不能像阿斯蒙蒂斯一样花心滥情呢！

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痛苦，真的让他们难受极了，一时间，阿斯蒙蒂斯的领地都涌入了不少恶魔聊解情思。

不过，耶和华对此一清二楚。

只是他并不打算告诉路西法。

耶和华牵起他的掌心：“这里有许多种族混居，白日里看着寻常，入夜以后却是另一番景象，有不少身份不明的生灵在这里交易不能见光的东西。”

“什么东西？”路西法起了兴趣。

“一会儿你就会见到了。”

他刻意卖关子，路西法突然生出一点不妙的预感。

不会，又有卖和他有关的假冒伪劣东西的吧？

太阳很快沉下，随着城中处处燃起灯火，黑夜和暗市一同开场。

这里处于交界之地，不算在任何族群的领地，向来混乱，长久下去，民风也渐渐彪悍，居民都早已习惯了暗市的存在，甚至都是暗市的参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