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滚吧!”她说道,“感谢我今天心情好,留你一条生路。”
“……”爱丽丝看着她,少女的目的尚未达成,她伸出双臂挡在木屋前,“这可不行,替您挖出你最珍爱的莴苣,难道您不应该付给我相应的报酬么?”她知道自己现在也许正走在刀尖上,因为兰贝特的嘱托里便有一条:“不要靠近那些奇怪的人,更不要与他们争辩,因为你无法战胜他们。”
可现在,为了不被饿死,为了能尽快让兰贝特获得治疗,她唯一的希望便是眼前这个女人。若是今晚,他们依然在这黑得不见五指的森林中相依而眠,爱丽丝相信,他们一定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哈哈,难道你不害怕我杀了你吗?”黑斗篷异常可笑地望着她。
“我相信您。既然您愿意放走我,就您一定是位讲道理的人。”爱丽丝说道,“我与我的朋友被迫在这森林流浪,已是无家可归。”
“哦哦,小白兔,这森林里便只有弱肉强食。而现在你便是弱者,我便是强者,今天我能开恩放你走让你晚死两天,不就是对你的报酬么?”
“……那您既然要让我晚死两天,至少给我一些止血的药。”爱丽丝见她如此固执,心想这事可能难以回旋,便说出了自己唯一的愿望,“我的朋友受了伤,他正在树下等我为他止血。”
“他……?”黑斗篷原本自傲的模样,因为爱丽丝的的话而陡然带上了一丝惊诧,“……男人?”
“……”爱丽丝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还是那般坚决却希求的眼神,只不过她面前的黑斗篷,自信的眼神终于动摇起来。
“……好吧,”很久以后,黑斗篷忽然说道,“念在你为我拔出这根莴苣的份上,我愿意帮助你们。”
她的话一出口,爱丽丝便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但很快,那种仿佛从死亡走向生存的狂喜便占领了她的大脑。
“真的么?!”
“快带路!”黑斗篷没有理睬她,冷冷下令后,少女便立刻走到了她前面。
只是爱丽丝一定不会知道,躲藏在帽子后的独眼女人,嘴角此刻正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
她们踩着落叶向黑暗深处走去,猫头鹰的叫声让人森森然,但这完全阻止不了爱丽丝的焦急。
她搜寻着树干上的标记,为了避免自己迷路,来时,她每隔几步便在树上刻了记号。一路上,黑斗篷都沉默不语,仿佛是一个幽灵,她紧紧跟在爱丽丝身后。
终于不久之后,爱丽丝看到那靠在树干上的人影。只不过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歪向了一边,仿佛是失去了力气,毫无知觉地昏迷过去了一样。
年轻的公主皱了皱眉头,她连忙走到他面前,弯腰便伸手将他扶正。他满脸的汗水此刻已被夜风吹凉,少女满手的粘腻却还是不停歇地拍打着少年的脸颊,焦急地轻唤着他的名字:
“兰贝特!兰贝特!!”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正当她要去摸他的脉搏时,身后那黑影终于开口:
“他没死。”
爱丽丝猛然扭过头,带着绝对的期待望向她。于是黑斗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爱丽丝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那里面灌入了什么深色的液体。而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求证的力量,她能做的,只有将希望全部移植给黑斗篷这一条路。
所以少女让开了,独眼女人接替了她的位置,蹲下将那小瓶揭开。在倾身替他医治前,她停顿了一秒:
“不过小白兔,等他痊愈,他必须替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爱丽丝皱着眉头问道。
“替我去给我女儿送一次晚餐。”
“……”爱丽丝觉得这事并不困难,最重要的是,它并未触及他们的原则。所以少女点点头,答应了她的条件。
黑斗篷将那小瓶里的药物抹在了兰贝特鲜血直流的手臂与双腿上,不一会儿,那鲜血便神奇般的止住了。爱丽丝很是兴奋,她望着那些渐渐愈合的伤口,便知道黑斗篷确实没有食言:
“将他扶到我的木屋来。”
“好的!”
……
月儿爬上树梢,今晚的月亮很是圆满,银霜般的光芒漏入树叶时,少女正背起少年,艰难地一步步向黑斗篷的小木屋前进。
自己这满满的力气究竟从何而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仿佛只是因为一股坚定的信念,爱丽丝困难地向木屋靠近时,兰贝特尚未从昏迷中醒来。
黑斗篷先于她走进了房子,她点上了蜡烛,屋内瞬间便明亮起来。长期适应了黑暗的爱丽丝,在踏进房间时,还是会不自觉地被那火光刺得双眼酸疼。
她将兰贝特放上了木椅,那黑斗篷这才将帽子拿下。她橙色的头发乱蓬蓬的蔓延过脖子,那仿佛失了颜色的瞳孔,此刻则认真端详着被火光映得明亮的兰贝特的脸。
那女人皱起眉心,在看清他的长相后,她竟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爱丽丝看她动作如此之大,不免也有些吃惊。
“……”黑斗篷不回答她,她的视线依然紧咬住兰贝特的脸,表情则显得既痛苦又哀伤。
不久,当她回过神来,她终于将视线别向一边的爱丽丝:
“你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
“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公主与骑士的身份,很明了地回答道,“兄妹。”
“那么亲爱的妹妹,你愿意替你的哥哥去做一件事情么?”黑斗篷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微弱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