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通过这些交战的经验,夏拉蒙可以确定风狼的确无意取他的性命,虽然他并不知道原因。这么多年以来,风狼几乎从未瞄准他释放致命的法术。唯一一次破例,是为了从他的剑下救回那个叫做萨沙的副官,拥有野心家才有的丑陋眼神的安培家的长子。这也是夏拉蒙第一次看见风狼露出惶急的表情。
夏拉蒙派人探查过风狼的过去,出生于和平的小村庄,以冒险者和魔药商人的身份度过了少年时期,是非常平淡无奇的经历。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夏拉蒙觉得如果风狼没有成为风狼,而就是这么平静地生活下去的话也许对他来说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在后来的几年里,从沙拉曼传来了一些关于风狼和他的副官之间的流言蜚语,夏拉蒙了然了一切,但是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感觉到明显的震惊或者厌恶。他甚至有一点担心,那个纤弱的法师能不能撑过这一次的风雨。
之后,他听说了风狼的死讯。
战争再次打响,夏拉蒙穿好头盔,跨上战马,领着军队向着两国的边境线前进。新的统帅在阵前与他对峙,不再是那个平静美丽的法师。
夏拉蒙的心中有些释然也有些失落,他以前所未有的战意握紧了掌心的佩剑,剑尖遥遥指向对方的将领。风狼已经不在,所以他不必再分神担心那些可怕的魔法。所以这一次,他将会竭尽全力。
但是,这场战争的结果并不如人意,他的轻骑营几乎全军覆没,被迫踏上屈辱的逃亡道路。
然后,他遇到了弗兰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弗兰德打扮成了加斯顿的流民,满身尘土,灰头土脸,神情胆怯,乍看之下毫无异状。但是,他说话的口音,举止的微小习惯暴露出他并不属于加斯顿的任何一个地方。
尽管他表现得毫无攻击性,但是夏拉蒙并没有放松对他的戒心。能够毫发无伤地逃亡到这里,除了拥有绝对的运气之外,就是拥有绝对的实力。
事实证明是后者,当正面与沙拉曼的大部队相遇的时候,少年展示出令人震惊的力量,强横的魔法掌控了全局。夏拉蒙在队伍的最前端破开前进的血路,感受到身后咆哮着的风的威力,有些意外少年居然没有趁机回归沙拉曼的军队,心下却莫名安定了许多。他们配合的很默契,仿佛是多年的战友,对于对方的动作了如指掌。
这样战斗的感觉,简直称得上愉快。
战后,弗兰德相当坦率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请求加入他们。他似乎对自己有莫名的信任感,这一点让夏拉蒙感觉很不解。从之前的表现来看,少年并不像是轻信他人的人。
但是,弗兰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非常坦诚,坚定而清澈。夏拉蒙决定暂时相信自己的直觉。无论如何,在之后的战斗中,他的确非常需要借助弗兰德的力量。
但是难以想象,能够掌控那种可以和沙拉曼的禁咒法师相抗衡的力量的人,却无论怎样尝试都没有办法掌控好一匹再普通不过的战马。天赋异禀的少年法师僵硬地夹住马腹,身体微微颤抖但却强自镇定心有不甘的样子,很有趣。不过,为了帮助他保持体力,夏拉蒙还是决定和他共乘一骑。
再后来,他知道了这个与风狼重名的少年,居然是那个人的孩子。难得一见的红发黑眸和同样卓越的魔法能力就是最好的证据。
萦绕在少年身上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大半,关于他对于沙拉曼莫名的敌意和他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但是,弗兰德和风狼并不相同。如果说风狼是插在花瓶中的盛开的鲜花,有静态的被精心雕琢的美感;那弗兰德就是生长在花园中即将开放的花苞,充满了希望与无限的可能性。
在少年离开的时候,夏拉蒙下意识地把自己自参军之后就一直佩戴着的护腕送给了他,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也许是为了日后能够再次相见,提供一个契机……
放下手中的羽毛笔,夏拉蒙伸出右手,轻轻摩挲左腕上的牛皮护腕,神情柔和了下来。窗外四月兰的香气清新动人,红发少年兀自呆呆地站在花丛中,如同一幅安静的画。
序曲
“陛下,所有的事情已经完全准备完毕。”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帕里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辛苦你了。”美丽的女皇温柔地扬起唇角,迈着仪态万方的步子,走到有着比她毫不逊色的美貌的法师身边,“多亏有你在,帕里斯。”
“能够为您效力是我的荣幸。”帕里斯单膝跪地,轻轻地执起伊丽丝的手,在手背上用嘴唇轻触了一下,动作近乎虔诚,“所有的荣耀与胜利必将属于您,我尊贵的陛下。”
伊丽丝的眉头不着痕迹地微微皱起,随即缓缓放松,“但是,我的丈夫……”
“安培公爵一向勤勉,希望能够努力为您分忧,尽到自己的职责。您无须挂怀。”帕里斯微微低下头,原本黯淡的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精光。
“但愿如此。总之拜托你了。”轻轻浅浅微带羞涩的笑容,帝国白玫瑰的标志。
“一定不负您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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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着着风系魔法的弓箭,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战场中穿梭,在视线中带出一片片残影。
“叮”,金铁交击的声音,身穿沙拉曼将官军服的中年男子,把长剑横在咽喉处,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地挡住了弓箭的攻击。
“呦,不错呢!”蓝色长发的年轻人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眼神蓦然充满了杀气,手中的弓弦连连弹动,三支箭沿不同的轨迹飞出,袭向正在警惕地环视四周的军官,“但是……”
“……谁叫你必须得死呢?变数之人——阿拉费肯特子爵。”
鲜血飞溅,军官灰色的眼睛逐渐失去了神采,身体重重向后倒去。在他的心脏,左肩,咽喉处分别插着三支弓箭。
弓箭手轻轻摘下覆在头顶的兜帽,手臂前伸,在胸前轻轻划了一个半圆,嘴角扬起一丝无所谓的笑容,“再见了,愿伊拉瑞保佑你。”
迪诺站在队伍后方的岩石上,表情平静无波,俯视着战场。在军官倒下的那一瞬间,他转身看向抱着水晶球的男孩儿,“莫亚,怎么样?”
“恩,已经解决了。”莫亚抬起头来甜甜一笑,“肯特子爵是最后一个,沙拉曼的贵族里应该不会有其他有能力带来变数的人出现了。”
“这样啊,我们的目标已经达成”褐发的青年微微颔首,向一直护卫在他身边的义军军官下达命令,“去联络其他的指挥官,全员撤退,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
“哥哥真的要把主战场定在我们的老家么?”莫亚的声音有一些委屈,“这样子会惊扰我们沉眠的祖先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迪诺有些无奈地笑笑,“现在与我们战斗的不过是沙拉曼的先头部队而已,攻击力已经不可小觑。真正的主力由帕里斯和萨沙安培率领,他们一个是和精灵王签订契约的大魔法师,一个是实力卓绝的大剑师,正面交锋的话我们没有胜算。相信那位大人,也会理解并且赞同我们的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