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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靠近 各怀鬼胎(第1页)

随从将门轻手轻脚的合上,刚刚蓁蓁站在门口,正在逆光的方向,渊逸走近了才现,她的脸红红的,全是汗,两鬓的丝也粘到了脸上。他拉着蓁蓁的手让她坐下,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帕子,细细地给她擦起了汗,嘴里念叨着:“一头的汗,一天冷似一天,小心着凉。”

蓁蓁一动不动,任由渊逸的手在她的脸上起起落落,而后,突然问:“公子要回去了吗?”

逸公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抿出一丝笑:“为什么这么问?”

蓁蓁说:“我昨晚才得空看那封信,算起来,晚送了整整七日,您说要在月中离开,今儿就十五了。”

渊逸将帕子塞进袖笼,道:“本来这次也是顺道来看你,朝中有要事,是得走了。”他移开了目光,拿起了几案上的丝帛,问:“这字是你写的?”

蓁蓁看一眼回道:“是。”

“先生教的?”

“不,是娘亲。”

渊逸没想到蓁蓁小小年纪竟然写的一笔好字,难怪妈妈说先生都快教不她了。他赞道:“不错,看来你娘亲在你身上用了不少心思。”

“娘说女儿家多学些东西没坏处。”蓁蓁突然收了声,原本木然的脸突然白了一下,黑漆漆的眸子上似乎氲上了一层水雾。

渊逸正看着字,想着桃儿一直就是个有主见的女人,她会这么多东西,还都是现今的皇上当年的太子悉心教的。皇上一直就是个博学的人,连先皇都经常说,若不是他生来就注定要坐这江山,以他的悟性,肯定是个受万人景仰的学者。如今,渊逸将蓁蓁培养成了第二个桃儿,或者她比桃儿还要优秀,再加上这张脸,必定是皇上喜欢的人吧?

一时无话,渊逸的脸向蓁蓁的方向转了转,见她不声不响地摆弄着那些茶具,待茶打到能入口的程度便端着茶盏走了过来,放到他眼前,而后又折回去往香炉里续了香,却没着急点燃。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渊逸握着茶盏,突然问。

“活着。”

蓁蓁的手片刻未停,又开始忙着整理矮几上的纸,将写过字的放在一起,没写字的码到一块细细地整理好了。如今纸贵,蓁蓁幼时学字也没用过这么好的纸,连丝帛也极少用,她知是因了渊逸的缘故才能过上这锦衣玉食的样子,虽然这房里的东西都是以舒公子的名义给的,但他没有那么好的品味,其实都是渊逸的手笔。

渊逸看着蓁蓁的身影许久说不出话来。的确,他不是那个罪魁祸,但却也是将她置于如此境地的人,如今这世道,活着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那要看自己如何选择。渊逸知道自己又犯了优柔寡断的毛病,不然,这江山何至于会落到那个喜怒无常毫无治国谋略的渊拓之手,该是他的!

“没事的时候就给我写信。”渊逸站起身来,手指顺着蓁蓁的脸颊描了下边,“乖一些,有什么想要的就托桓之告诉我。还有,那聚魂囊想来也不是什么吉物,待我查清楚再交还与你。”

蓁蓁躬身回道:“但凭公子安排。”

“你会给我写信吧?”

蓁蓁抬头看向渊逸:“会。”

渊逸回望着蓁蓁,看着她平淡的表情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异样,又道:“京城离此地近千里,此次回去,可能要好长时间没办法来看你,你自己当心。”

蓁蓁面无表情地躬身行礼:“蓁蓁一切都好,谢公子挂念。”

渊逸依旧望着蓁蓁,将手里一直握着的聚魂囊越握越紧。他觉得自己可笑,巴望着这个不懂喜怒为何物的小女子给他什么样的回应,如果真的给了,那还是她吗?渊逸缓缓垂下了眼睛,再抬起时,脸上已是与蓁蓁同样的漠然:“那就再会。”

蓁蓁躬身相送,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她才直起身,盘算着再去作坊做些什么,炼制丹药的医官要到了,材料还未备齐,她得去瞧瞧。

回到府邸,立刻便有下人来报,说王妃到了。渊逸皱起了眉头,怒道:“谁让她来的?!”下人不敢回话,渊逸不胜其烦,问,“人呢?”

“在前殿。”

渊逸拂袖而去,绕过前殿直接进了书房。他没有命人掌灯,而是坐在黑暗处想着此去边境阅兵的事情,想了一会思绪老是飞走,他又想起了那个被太子唤作“桃儿”的女子,与蓁蓁一样,也有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只不过,桃儿活泼可爱,无忧无虑,就算受了委屈都是一笑置之。在那个吃人不眨眼的深宫之中,她就像股清流,让人过目难忘。她是唯一一个敢对前太子说“不”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对前太子“大不敬”的人,而这样的女人,竟然生出了一个相貌相似但性格与她完全相反的孩子来,这个孩子失去了她母亲最为生动的那一面,而那一面也曾经无数次将他吸引。

细微的敲门声传来,渊逸坐直了身子。月光将一个女子窈窕的剪影投射在门窗上,他看着那个影子,眉头微颦,喊了声:“进来。掌灯。”

有奴仆鱼贯而入,掌灯、奉茶,又在瞬间退了出去。王妃夏绾款款移步而入,向王爷行了礼,立在了一旁。

“何时到的?”渊逸淡淡地问着,顺手拿起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夏绾有着极美的容貌和身段,性格也是极温柔的,又加上贵为公主,在祁国还未出阁的时候,求亲的人也是踏破了门槛。可仅仅登基大典上的一眼,她便认定了这位逸王爷。怀着无限地憧憬,她嫁给了他,虽然随了心愿,可他对她一直恭敬有加,全没有平常夫妻的举案齐眉和温存,连床第之事都像是在例行公事。新婚燕尔他便主动请缨来这边境之地代皇上阅兵,她记得临走时他无意中流露出的笑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在这里,必定有着她不知道的人或事。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竟是个青楼女子。去清月阁打探的随从说,王爷心属之人并非这青楼头牌,再去探已探不出。巧的是,前一夜的集市上,她竟然看到了。

夏绾不清楚渊逸是真的喜欢那个孩子,还是有别的目的,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该对一个孩子吃醋,但她的心还是无法抑制地难过。

夏绾迟疑了一下,怯生生地说:“未经过王爷同意擅自离开府邸,还请王爷赎罪。”

渊逸抬头看向夏绾,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那便说明她不想回答,或许她并不是刚到,不答只是不想对他撒谎。他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说:“王妃舟车劳顿,想必是累了,回房歇息吧!”

夏绾没有动,道:“听福伯说您回来了,一个人闷在书房里也不掌灯,有些担心。”

渊逸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夏绾看着渊逸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一时之间竟没了话语,嗫喏半晌只好说:“王爷要在那里歇息?”

渊逸远远地望着灯光下的夏绾,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她背后的祁国。他顿了顿,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牵起了她的手,温柔地说:“驿站不比王府,想必王妃多有不便,今晚便去我的寝殿吧!”

夏绾不由得一阵狂喜,任由渊逸的大手握着她的,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心里开出花来。

那晚的渊逸似乎跟平时格外得不一样,不再像例行公事,反倒找回了初婚的男子的样子,竟有些急不可待。夏绾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也不再矜持,使出了浑身解数,极尽迎合。

第二日一早,渊逸登上了前往边境的马车,上车前,他将心腹福金留了下来,吩咐他查清楚王妃到底是何时来的,去过哪里,见过哪些人,又做过什么事,临了,他又叮嘱道:“查清楚那晚刺杀蓁蓁的小厮真实身份,没有我的命令,除了桓之和那些先生,再不许任何人进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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