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闲衣裳被浸湿,他面无表情地重新拿起弓,一箭一箭射向靶子。
而这记录的太监,故意行事,将那些脱靶的箭数划去,害得早已射满上百箭的他不得不继续。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还伴随着狂风,狂风吹得沈闲衣袍张牙舞爪,他挺直的身躯犹如雪中松树,冰清高洁,一连几日被折磨,竟没半点表情。
那撑伞记录的太监帽子差点被吹掉,旁边的小太监扶他的帽子,道:“公公,今日或有暴雨,还是早些回去吧?”
“你们给咱家看紧了,一百次,一次都不能少。”
“哎呦!”太监因为磕了下栽了个跟头,“老奴的腰呦。”
“公公慢点”
沈闲瞧见太监身后的火盆子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灵机一动,施法推一把。
那太监被煤炭盖了脑袋,整张脸都黑漆漆的,北方人有国师,最信巫蛊神灵,这兆头一点都不好。
“莫不是有鬼作祟?我之前就听说,盛国世代某些皇子身上有神灵保佑,欺负他们就会招恶鬼缠身。”
为首天天欺负沈闲的太监脸色难看,一鞭子抽说话太监的臀上,“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旁边的火盆架也倒了下来,太监吓得屁滚尿流,谁都不敢继续留,都爬着逃离了射箭场。
沈闲瞧着他们的背影,勾唇笑了笑,刚放下弓箭,就牵扯到背上伤口,他伸手去摸,摸了一手掌的血。
接着眼前景色颠倒,他没了力气,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化作一只小蛇,顶着大雨缓缓蠕动离开骑射场。
在空阔的宫道上,他头一次感觉到冷,他爬啊爬,恍惚间瞧见一辆马车缓缓驶过他身边,帘子晃动看不清里面人的脸。
沈闲没想那么多,他就想快些到宫门,于是悄悄顺着车轱辘爬到马车后背,蜷缩成一团,以抵御狂风暴雨的击打。
我亲自动手
沈闲睁眼醒来,在一个暖和的地方,身下垫着柔软丝滑的棉布,有人将他放在了一个篮子中,他昏睡太死,并没有察觉到被发现。
他环顾四周,微惊,这里是齐文渊被歌女刺杀的房间,他被带进了渊王府,那马车上的人,难不成是齐文渊?
想到六皇子还在宫门等着,等不到他定然着急,他便从暖和的篮子中跳出,刚要离去,瞧见了床榻上鼓起的被褥。
系统发声,还变出了一把匕首:“请宿主不要放过一丝机会,好好刺杀齐文渊!”
沈闲怕它收回自己的妖力,便化成人形,拿着系统给的匕首,几步上前要速战速决,用匕首刺穿了被褥。
然而抽出匕首,寒锋闪烁银光,没闻到一丝血迹,他掀开被褥,只见几个软枕叠在里面,被刺破的棉花散乱开。
中计了。
沈闲看向窗户,窗外一个影子动了,接着房间的门被打开,他伸手挥动衣袖,妖风阵阵,窗户被风推开,打了下窗外人的鼻子。
守在房门外听到指示而进来的院卫进入卧房,却不见一个刺客,窗户大开。
齐文渊点亮油灯,房间里亮堂起来,身后数名院卫在房间内查探刺客踪迹,但什么线索也没找到,只剩下地上没来得及带走的匕首,床榻上的棉花能证明刚才确有刺客进过这个房间。
“王爷,属下刚才守在窗户外,确实见到房间内有人影走动,这刺客身手极快,没一会儿就溜走了。属下甚至都没看清他从哪个方向逃走的。”
“刺客”沈闲躺在温暖的蛇窝里,闭着眼睛一副还没醒来的模样。
好险好险。
这齐文渊也太狡诈了。
因又没能杀掉齐文渊,系统生气跺脚。
“太后这次寻来了更加厉害的杀手,真的是一心要王爷死。”齐文渊的护卫都认为这次刺杀是太后那边的人下的手。
齐文渊捡起地上的匕首,能看出这把匕首的材质不一般,也就宫里的贵人才会舍得用昂贵的材质制作小小匕首。
“只要我一日不交出兵权,这样的刺杀,还会有许多许多。”
“王爷,您打算如何?”齐文渊的一名贴身护卫,也是黑云大军的副将之一,他道:“上一次轩王谋反,王爷除去了军中细作,此时黑云军中皆是我们的人,您若想要杀进皇宫,我们都会——”
齐文渊凌厉眸色划去,令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旁的贴身护卫提醒:“霄衣,隔墙有耳。你不是不知,我们王爷从来就无心皇位。”
沈闲偷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免思绪复杂。齐文渊无心皇位?他不太信。若是无心皇位,前世何必要带大军灭了盛,若是无心皇位,现在为何要握着军权,在朝堂之上肆无忌惮藐视皇威?
他在齐国听过不少齐文渊的传闻,齐文渊所做所谓,都猖狂至极,丝毫不把皇室放在眼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沈闲一面觉得他们对话可笑,一面又忍不住疑惑,眼下这又没有外人,齐文渊何必作戏?
不过有一件事沈闲信了,上次轩王宫变,齐文渊下令斩杀黑云军之人那样冷血,原也不是冷血,而是斩杀之人皆非他的人,他在借机铲除细作。
沈闲乱七八糟地想着,脑袋一热,齐文渊掐住了他的下颚,将他丢进了一个又黑又窄的竹筒中。
“此事就先到这,都散了吧。”
沈闲表情裂开,大意了。
他什么也看不到,想要打开竹筒的盖子,奈何现在只是一只没手没脚的小白蛇。
齐文渊打开盖子,他立刻想要逃走,但被齐文渊灵活抓住命门,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