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齐文渊嗤笑,“殿下也太天真了。”他并不回应沈闲的试探,而是说:
“太后监国,她亦想要这天下,早些派御医来研制药,这些百姓或少死几千人,可她如今任由官员贪污购买药材的银两,延缓下发的救灾粮食,所做所为,只用之后发下抚恤金给幸存的难民,依旧可以得人心。”
“贪君、暴君、妖后、贤后,不过是史官笔下寥寥数语。”
齐文渊看得分明,也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在来时,就为自己,为他的黑云大军想好了脱困之法。
沈闲走近他一步,语气正肃,“王爷可以明哲保身,只是若这些百姓中,有人是你黑云士兵的子女兄弟,他们,他们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又能明哲保身吗?”
黑云士兵遍布个各州县,祖籍河县的,不在少数,齐文渊这几日,确实听到了不少军中士兵的担忧与讣告。
沈闲不等齐文渊再开口,他道:“王爷,听闻你生母早逝,想必幼时在宫中生活凶险不平顺,既如此,明哲保身未尝不可,然若属意君王之位,便要有爱民之心,否则,就只是暴君、昏君,坐不稳那个位置。”
齐文渊眼眸中波澜激斗,他带着奇异的语气看着沈闲,许久才说,“殿下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沈闲听不出这是觉得他口出狂言,还是觉得他说得有理,他也明白最近说得太过,这本不该是他说的,他并非齐文渊的先生。
正在氛围僵持时,房门被敲,霄衣进来有军务要报,沈闲自觉离开,齐文渊在他离开前叫住他说:“殿下不妨去寻彤县令。”
沈闲出房间,六皇子拉着他去了隔壁房间,等齐文渊随霄衣离开客栈,他才小声说,“阿兄,那解药并不能解七日散。”
沈闲多少也有些预感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这月秋包袱中的七日散解药是假的,那可能是月秋随身藏着。”
最麻烦的是,若身上也没有,那便是太后一心要致他们于死地,想要利用他们除了齐文渊,然后除了他们,又或者让齐文渊多担一个杀害别国皇子的罪名。
眼下只能一一排除。
六皇子却道:“想要查探月秋身上有没有解药很难,这月秋不是普通杀手,敏锐不好近身,上次是侥幸借助百姓,这次”
他咬唇摇头,拿出自己从别处寻来的蛊毒,“阿兄,倒不如先试着在齐文渊茶水中下这个,你放心!这个服用后不会有任何不适,只要及时服用解药,便可安全。而且解药在我们手中,届时若太后反水,我们也可反过来与她交易。”
沈闲心绪沉沉,迟疑蹙眉,“此计可行。”然而没有接过那蛊毒。
一旁侍卫出声:“沈大人,昨日六殿下本要与你一起赴宴,可突发肚痛难忍,我们回了客栈,那月秋便说,这是七日散的缘由,她还提醒我们下毒,六殿下知道您不想杀齐文渊,这才努力想这么个折中的法子,您——”
六皇子出声打断,“吕茶!不得对沈大人无礼,他是我的兄长,也是你的主子。”
沈闲该听到的已经听到了,他心生愧疚,近日与齐文渊走得越发近,对六皇子的关心少了许多。
是啊,六皇子的性命太重要了,他如今是在拿六皇子的性命做赌。
爹娘,他该怎么办?
暗杀
盛明泽看出沈闲的为难,他握紧了装有蛊毒的玉瓷瓶,“阿兄,那齐文渊既不心怀天下也不曾真的为你做些什么,我也当真不明白,阿兄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
“他曾救过我,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不止救过我,我一直在寻他,也是来了齐国才知,齐国的将军是我一直寻找的人,所以他于我只是敌人,而是”沈闲也不知道。
盛明泽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好似真的听明白了什么,眸光暗沉,同样隐约翻滚着什么,“是吗?原来是这样”
他思索着什么,突然上前一步,“可若阿兄有生命危险,我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会保护阿兄!”
沈闲呵斥:“不可胡说!”
他稍稍冷静,软声道:“殿下,你是君,我是臣,臣不需要殿下保护。”
盛明泽嘴角控制着不下垂,藏在袖下的一只手握拳到颤抖。
沈闲从盛明泽手中拿过蛊毒,深呼吸一口气,下了决心道:“殿下,你放心,三日之内我定会从月秋那拿到解药,如若不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闲想起齐文渊方才提到彤县令,就启程去了衙门。
至衙门崔主薄告知他县令不在衙中,去哪不知,要晚上才回来。
他扑了个空,想想初见彤县令,还以为是个怕事的主,就想躲在衙门等着瘟疫过去,今日瞧着,好似也不是这样。
正在沈闲想要去寻齐文渊问个清楚他的话何意,昨日看不惯他的乌县令却出现,扑腾跪在他面前。
沈闲躬身要将他扶起,“大人这是做什么?”
乌县令答:“大人,求大人救这些百姓。”
沈闲看到了乌县令脸上的焦急,他便与乌县令回了客栈。
乌县令关起门来,道:“我今日本是要去质问那河县县令为何迟迟不将官印递交于我,却不想,发现这河县县令在烧毁京城运送来的物资,里面有百种珍贵的治病药材。”
他想阻止,将此事告知渊王爷,想让渊王爷押下这河县县令,却被渊王爷赶了出来,因没有证据王爷不信,他只能来此求沈闲帮忙。
虽不知沈闲究竟是何人,但那日渊王爷对沈闲态度特别,想必能在渊王爷面前说得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