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盛明泽身穿龙袍,由宫女伺候着佩戴象征天子的冠帽。
转过身来,看到沈闲,他便让其他人下去,再次拥抱他,“阿兄,我做到了,你所期望的,我都做到了。”
沈闲虽有种种疑惑憋在心中想要问这位年轻的君主,但他知道,未必能问,他只希望,盛明泽能如他教的那样,做一位好皇帝。
盛明泽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阿兄,你可有礼物要送我?”
沈闲想到之前三皇子所说的荒唐言论,没再任由盛明泽抱下去,拍拍他,轻轻推开,“殿下,你想要什么?”
盛明泽眼眸亮亮的,“我想要什么,阿兄都给吗?”
沈闲不由一笑,玩笑道:“除了做皇后,臣还会做殿下最爱吃的芙蓉糕。”
盛明泽一愣,眸色幽光划过,也玩笑道:“阿兄变了,会取笑我了。”
他有些大胆地伸手指为沈闲拨去发上的脏东西,末了大拇指顺着额间落在沈闲眼角,“那阿兄便将亲手做的芙蓉糕赠予我吧。”
盛明泽登基那日,沈闲碍于流言,没有作为他的少师出席,又于登基大典快结束时,悄然离席,入了皇陵。
爹娘的墓在皇陵中积了灰,他细细扫去灰尘,摆上祭肉与美酒,点香铺垫,磕头跪拜。
身后脚步声响起,他知是盛明泽来了。
盛明泽给沈闲的爹娘上香叩拜,沈闲按着蛇族长辈教的法术要了盛明泽一滴血,爹娘留下的蛇鳞闪烁银光,与之共鸣,然后其中一丝妖气从中钻出,消散在空中。
爹娘安心离去投胎,他们蛇族与皇族的约定,便真正到他这一代结束。
盛明泽打量四周环境,“阿兄,你小时候便是住在皇陵中?”
皇陵中有许多机关,沈闲带他进入他们世代打造的密室中,也回顾了一圈过往居住之地。
“皇陵是禁地,皇家人也不能擅自进入,阿兄又是怎么瞒过定月来打扫皇陵的太监”
沈闲与他闲聊道:“爹娘在时,会除去他们的记忆,带我这一代,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所以他在皇陵中独自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没有下山,只因从小就对凡间没什么兴趣,长辈都告诉他,要小心凡间各种危险。
他那时是个懒的,不想与凡人接触,直到遇见阿笙。
他在皇陵附近的后山见到阿笙,跟着她最终下了山,这一下山,便没再回来。
“这皇陵的石门每月才开一次,阿兄若要进来,都得走险路进来,朕明日就让人修建一条密道,日后阿兄就可以自由出入皇陵,随时回来看望他们,也可继续生活在这。”
沈闲摇头,现在要他重新住回皇陵,他一个人,做不到了。
他望了望外面的天,白云漂浮的天突然下起雨来,一丝丝寒意飘进山洞中,沈闲感受到凉快,又想到齐国的大雪。
很快,便要下雪了。
他道:“陛下,臣带你来皇陵,除了看望我的爹娘,还有一事,望陛下成全。”
盛明泽记得,沈闲在齐国告知他蛇族与皇族渊源后,确提过有事要他帮忙,他也乐意帮忙。
沈闲跪在他面前,“如今您已登基,能独揽大权,臣想就此退隐,离开朝堂。”
盛明泽先是一愣,然后颔首表示理解,“阿兄确实可以好好休息一番,这少师之职位,朕会替你留着。”
沈闲抬头,语气坚定,“臣已辅佐陛下登基,此生唯有最后一愿,便是长伴渊王左右,了此一生。”
盛明泽试图将沈闲扶起,但沈闲不起身,与他直视的眸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回以了更加坦然的深情。
盛明泽压在心底密密麻麻的阴暗情绪一点点爬上了台面,他仍然在试图压制,强颜欢笑道:
“阿兄,我了解你,你心中有天下有百姓,一心想要辅佐明君,朕如今站在这里了,一切才刚刚开始,你便真的不想与一同俯瞰这江山如何改头换面?朕需要你,这盛国也需要你。”
沈闲曾经,确有此愿,但他深知,他爱上的人是齐文渊,齐文渊在这局中,已深陷泥潭,此刻斩断一切,了齐文渊种种猜忌,才能向他证明,他沈闲的心意。
他如今不再求实现天下大同的理想,只想要他的阿渊与他能在今生不殊途收场。
种种万般情绪,皆在此刻心中无形利刃割舍掉,他只再次拜道:“臣意已决,还请陛下成全。”
“可朕喜欢你,你也知道,朕也只是想要你留在朕身边久一点,这样,也不行吗?”
沈闲不答,依旧埋着头,等盛明泽松口成全他。
许久,他听到盛明泽一声叹息,“好。”
沈闲心下松了一口气,见盛明泽伸手扶他起来,他没有拒绝,起身再言感激之语。
如此,他也可以安心回去见齐文渊了。
沈闲正要辞别,身后一双手用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一股奇异的香味令他眼前视线模糊。
他面前的陛下变成了好几个,重重叠叠,脸上的神色也看不清,“陛下你这是何意”
沈闲四肢无力倒下,倒在了盛明泽怀中,身前还站着盛明泽身边的暗卫,盛明泽的手抚摸他脸颊,他听到他说:
“父皇不记得齐文渊曾经作的恶,但是阿兄,你不是很清楚吗?为何归来不早早将渊王杀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甚至罔顾你我约定。”
沈闲用最后的力气拽住他的衣袖,“是我的错,陛下,不要伤他,……我会带他离开——”
离开齐国与盛国,绝不会让一切如前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