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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第1页)

「年輕人真是氣性大,一點小委屈記到現在,我們那時候……等等,你說的是我嗎?」陳啟志說到一半,才意識到什麼。

「不然?」李昭反問。

沒有一個自我認知較高的男性能接受被這樣評判,陳啟志也不能,他甚至有些急眼了:「你怎麼不說後續呢?哦,當著小情人的面不好說是吧,你他媽……」

眼看著陳啟志就要說出些什麼來了,但神奇的是,他卻突然剎住了。

就在他說「小情人」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看了梁泊言一眼,也就是他以為的「梁占」。

那些刺耳的話語戛然而止,陳總怒氣沖沖地坐進車裡,讓司機直接開車。司機見他這麼大火氣,倒也會看眼色,一路安靜無言。

陳啟志搖下車窗,看見車後鏡里,那兩個已經越來越遠的人影。

「我也就是賣他個面子,不跟你這種人計較。」陳啟志對著空氣說。

梁泊言站在原地,非常哭笑不得。

畢竟這個事情的結局,他是知道的。但,陳啟志不知道「梁占」知道,而李昭也好不到哪裡去。

所以李昭還在向他坦白。

「後來我改了。」李昭說,「硬改,改完以後說還不錯,給我結了費用,是之前說好的百分之六十。」

他需要這筆錢,拿來交房租和欠款,交完只剩下幾百塊,他坐很久的車去找梁泊言,請梁泊言吃飯。梁泊言要了瓶勃艮第出產的霞麗多白葡萄酒,飲著那淡金色的酒液告訴李昭,他決定要搬去上海。那時候是梁泊言當歌手的鼎盛時期,雖然梁泊言說,北京太多狗仔,萬一被拍到,影響不好。

「後來我再也沒寫過穿越劇。」李昭說。

「你再沒寫穿越劇,是因為後來廣電不許拍穿越劇了。」梁泊言提醒他不要給自己加戲,但是說著,卻也跟著笑了起來,「你剛剛嘲笑陳啟志的樣子,特別……」

「小人得志?」李昭問。

「不是。」梁泊言搖頭,「特別像一個永遠相信天道酬勤的人。」

相信他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著筆耕不輟,靠著勤奮努力和熬出來的肩周炎頸椎病,像一樣,打臉那些看不起過他的人。

他知道李昭從不是一個天真的人,但或許就是因為如此,他更加覺得,李昭不必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在酒桌之上,他是怎麼聽陳啟志說起那個讓他不滿意的劇本,又是敬了多少杯酒,讓陳總考慮考慮,再給那個人編劇一個機會。

「梁生,你對佢都幾好啊,系你邊位啊?」醉醺醺的時候,他聽到陳啟志用粵語問,李昭和他是什麼關係。

他說沒有,不太熟,順便幫一幫。

時至今日,他跟李昭之間,也沒有太熟。畢竟不熟也不影響耳鬢廝磨、唇齒相接,如果熟了,就只會像微波爐里的雞蛋,轟地一聲,炸掉廚房。

第18章

原本李昭是打算緩一緩,再跟梁泊言提起梁幻的。

他一開始只是跟著去,但聽著許耀軍的隻言片語,他就已經開始在腦海里畫分鏡。

第一個鏡頭不應該是人,而是冒著濃煙的火車駛入車站,從遠景切到近景,戴著皮手套的紅唇女人,登上由北向南的列車。

第二個鏡頭應該是過海關,鏡頭從上往下,掃過「中國海關」幾個大字,定格在遞過去的證件上,觀眾看到那個人的名字:梁幻。

馬上再給一個香港車水馬龍的街景,最好再配上那時候的流行音樂,定格在某棟辦公樓的某層,總經理辦公室的牌子上。

當然這都是李昭的想像,正常的劇本里,他才不會幫導演幹這些活,如果真是一個劇本,他只需要寫場景和台詞,頂多加上一些情緒的描述。

可惜了解得還不夠多,只有一些線條,在李昭的腦海里,勾勒出一個寫一樣的輪廓。

如果問梁泊言更多的細節就好了,但想到這個,李昭又一次意識到,他對梁泊言的過去,了解得實在太少。他知道每次問起,梁泊言都會若無其事地將話題滑開,所以到現在,李昭都想不出什麼方法,能讓梁泊言交出實話。

然而這時候,柯以明的電話來了。

「李哥,」走馬上任的助理提醒李昭,「下午六點您有個飯局。」

李昭一看時間,正好四點,看來是卡著點打過來的,還給他預留了堵車的時間。

他給梁泊言轉了點零錢,讓梁泊言自己回去點外賣。

梁泊言開著玩笑:「是跟你喝咖啡那個?現在去幫你擋酒啦?那你找我也行啊,我都會喝酒的。」

李昭不喜歡這個玩笑。

「你不能再喝酒了。」他說,「我以前沒跟你說過,我最討厭你喝醉的樣子,像是馬上就要淹死在嘔吐物里。」

梁泊言一愣,李昭這麼一說,他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醉過了。他甚至喝酒都很少,只有在香港的酒吧里,偶爾蹭到調酒師送他的低度雞尾酒,喝起來還不如菠蘿啤度數高。

身體回到過去果然是一件好事,他變成一個年輕人,不需要在酒精里麻痹神經,消磨意志。甚至那些曾經,都因為隔得太久,變得輕飄飄的,不再是沉重得不能提起的負擔,而是讓人興味盎然的謎題。

如果便利店的老闆繼續堅持不賣煙給他的話,或許下一步,梁泊言還能把煙也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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