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的事情能揭过,有的事情,却没法揭过,比如景容背后那道已经变成黑色了的印记。
但景容好像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除了印记变黑,其他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吃得好,睡得也香,好像哪里都很好的样子,但温故始终没办法放下心,每当这个时候,景容就会认真又耐心地解释道:“反噬没有那么可怕的,很好压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问得温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是他不相信,而是如果反噬真的那样好压,原作又怎么会是那个结局呢?
但他又想,是不是该试着相信一下景容?
比起原作冰冷的笔锋,他或许更应该相信眼前这个鲜活的少年,因为这个叫做景容的人,为神明所累,几度历经生死,至今仍要面对致命的毁灭,却仍旧坚定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又怎么能不去相信他?
“我相信你,”温故把每个字都说得缓慢又温柔,“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我只不过是……觉得遗憾。
因为来到这个世界,来到你的面前,让你对我产生了诸多期望,可我其实……从未有一次,真正拯救过你。
在后山救了你,却亲手把你送到家主手上;在禁闭室带出了你,却让你有诅咒之力的事被家主提前发现;在家主的手底下替你挡了一下,却连累你反噬加深;在西山答应了你,却让你执念加深,绝望到用生命来试探……
每一次都是如此。
从未有过一次,我真正拯救到了你。
我很遗憾那些过往,也很遗憾或许终会到来的以后,因为我知道,我始终都帮不了你。但在那之前,我想我至少能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让你再不因为我而变得不安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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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温故对别的一些事情都不是很关心,景辞的修为有没有被废,他不知道,也懒得去过问,不然的话,就算他去过问,也只会出些更馊的主意,让景辞本就不畅快的日子变得更加不好过。至于林朝生,林朝生整日忙着探查,他一次都没问过进度,因为他知道这事儿交给林朝生就等于完蛋。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还不到半个月,林朝生就查到了线索,禀报的时候,神情很是凝重,还有点不太敢说。
院子里有棵梨树,梨花落了一地,景容仰着头看树上的鸟窝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到地上摔得脏兮兮的。温故端了盆水过来帮着他一起擦洗,林朝生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林朝生凝重的脸色。景容嫌水凉,说还是别院好,温泉水随取随用,这让温故想起了在西山的时候,有名弟子在帐篷里给他结的印,既连通山泉水,又一直是暖的,还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实在是很好的术法。
连那名弟子都能做到的事,林朝生该也做得到才是,于是温故就让林朝生也给这个水盆搞一个。
林朝生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起来:“那种是长老给结的印,我没那个能力。”
原来是长老结的印。温故:“那你怎么还没当上长老?”
林朝生:“……”
林朝生:“在,在努力了。”
然后就林朝生还有多久才能当上长老这件事,温故和景容进行了一番深度探讨,还没得出个结论,就被林朝生给打断了:“不是,别说这个了,我、我找到那些失踪的弟子了。”
而看林朝生这表情,事情似乎还不止如此,温故问道:“他们在哪?”
林朝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他们……面如枯槁,形如干尸。”
短暂的愣怔过后,温故下意识看向景容,景容一下就急了:“不是我做的!”
温故:“……”
温故:“你那天去见了家主,把他打败了,然后呢?家主去哪里了?”
说起来,他好像一直没问景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家主又去了哪里。景容想了想,小声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完全赢他,那个时候我也快支撑不住了,只不过他站在悬崖边,那里的石头不够稳,他突然就……掉下去了。”
“他的身体状况如何,我大概也是知晓的,总归是大势已去了。后来我派人去悬崖底下找过,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人。”
景容说话的时候,低垂着眼睛,目光落在水盆里微微泛起的涟漪上,从温故的角度,看到的是景容渐渐暗淡下去的神色。
只不过短短时日,诅咒就使得家主大势已去,景容却尚且还能跟反噬一博。
神族的诅咒,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神族想诅咒的,大约是那些让他们灭族的世人,既是如此,那他们最终又为什么把那片土地封禁起来,不让世人进入,不让诅咒蔓延祸害于世?
每次温故一晃神,总是容易想得太过深入,也太过认真,以致于当他回过神来,总要反应一会,才能想起刚才的话题。
刚才说到家主了。
他们在说,那些失踪的弟子,是家主所害。但温故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时至今日,家主还要吸人修为?景容一开始也想不通,但很快,景容就说道:“也许他不是在吸修为呢?”
温故:“那他是?”
景容压了压眸光,道:“续命。”
上一次,景家弟子在界方镇大肆搜寻,是为了找出景容。不过短短十多天过去之后,景家弟子再次大肆搜寻,却是为了找当初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为了把家主找出来,林朝生带走了留守在客栈的几乎所有弟子,就因为这样,被景辞钻了空子,不见了,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