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坐在自己家中,仆人也随着陈东凝视着明亮的月光:“您还是别管这桩案子了。”
“马叔,你随我来兰封后过的还好吗?”
“有时好,有时坏。”
“何时坏过?”
“如今日这般提心吊胆时。”马叔倒茶说到。
见陈东不语,马叔便询:“近来可习惯了?”
“杭州话本就和河南话无异。”
马叔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管家,不留在杭州照顾父亲,毅然决然的随着陈东来了兰封。
“马叔,我雇了一新仆,你就先回杭州吧。”
“您这是?”
陈东将张家生的离奇命案,与自己的猜测还有调查出的结果,猜想都写在了纸上,而后用信封包好,递给马叔:“麻烦把这封信带给我父亲,千万别转交到别人手里。”
从天上透着月光散涉树叶碎影,照在张汝耀昏暗的面庞上,他已然成了陈东家的新管家,在门外站了许久。张汝耀再也不必逃亡,有了陈东打掩护,那便不会再有人怀疑他什么了。
但前提条件是,陈东确定张汝耀是清白的。
张汝耀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衣,如雕玉,如清风。不觉多了几分敬畏以及赞赏。陈东抬高手,酒灌半空,又滴进自己嘴里,如同在表演杂耍。张汝耀不知道陈东是故意摆弄以展现风采,还是平日里就是如此这般洒脱豁达。但自己也无心去想,不由得跟着陈东一起笑了起来,陈东递来一瓶好酒:“喝些?”陈东脸上带着笑容。张汝耀第一次觉得面前的人不再是陈东,也不再是那个观堂之上铁着脸的都头了。
“大人敢留我过夜?”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陈东对月饮酒,坐石桌赏家中院子里的梅花:“给你匕也杀不死我的。你那通缉的画像上就带着长须髯,你还不剃掉?”
“不剃,剃了像个什么样子,长得如你一般奇怪?”张汝耀瞥了一眼陈东说到。
陈东挠挠头苦笑到:“我下巴无须,只有唇上有须髯,留了不好看。无事,与我们同岁的,还有人连胡须都未长呢。”
“那早晚也得留的,等你我到了二十五六时再看,你要不留胡须,他人以为你是宦官呢,街上哪个美男子不留长须?届时我帮你打理胡子,保证漂亮至极。”
陈东一拍额头:“你莫要帮我打理胡子了,他人看见不像话,你还是管好自己的美髯吧。”
“陈兄,你私底下和平日里可不一样。”
“平日里是官家的人,私下是正常人。”陈东苦笑到。
“你可有其他奋斗的目标?”
这句话可问倒了陈东,他由于片刻回答:“你可知,邢州五人众?传闻那是天下武功最高的捕快,我也想成那第六人。”
“就这志向?接着当捕快?”张汝耀问。
“五人众里的伊环你可听过?那便是我师父,我父亲当年将我送去邢州深造了两年才来的兰封。”
见陈东望着月光出奇的滞讷,张汝耀以为是陈东喝醉,又道:“我无大志,没想到你也如此,不过也是,人活着茫然一生,太大的志向也达不到,只能瞧着眼前的苟且。”
陈东正在独自吟诗作对,突然被张汝耀这么一说自己都忘了自己刚刚作诗的思路:“等一下,张兄弟,我在作诗。”
说完赶紧回屋拿着纸墨,将宣纸平铺,定在纸钱好半天,而后又挠挠头:“怪了,怪了,我记忆力怎如此不好?”
张汝耀哈哈大笑:“陈兄,你喝多了。”
“不急,纸都拿出来了,那便做个鱼拓吧。”说罢,陈东从厨房的水缸中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
“这鱼长得古怪的很,是前几日钓上来的,不敢吃,索性拓下来吧。”说着将鱼身上涂满黑墨,将宣纸盖在鱼儿的身上,等待片刻,再将宣纸慢慢扯下,那鱼儿的模样就完全印在了纸上。
张汝耀正在哈哈大笑,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鱼,这鱼他见过。
张汝耀望着自己一直看不懂的无字天书。
他看着纸从鱼儿身上慢慢撕下来。
然后又看看手中的被墨水染到纯黑的纸,他用手一碾,什么都没生。
张汝耀迷迷糊糊的用手指沾了写口水,又一碾,慢慢撕开,两张黑纸的边缘是黏在一起的,中间夹着一张山水图!
两人一同凝视着藏宝图,藏宝图上绘制的山水风景,陈东越看越觉得熟悉:“这山水走势,就是兰封郊外啊!在山水图的正中间,很不自然,十分夸张的画着一处洞口,成为了整个图纸的焦点。”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