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晚的了吧……夏季开了门鞋没换、灯没开,小心翼翼的摸黑往里走。刚走到客厅,屋里霎时灯火通明,夏季被光刺得挡住了眼睛,身体还保持着那个偷偷摸摸的可笑姿势。
陆远寒穿着拖鞋踩在地毯上毫无声息,夏季放下手看见眼前站着个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陆远寒脸色沉得吓人:“干什么去了?”
夏季本能的想缩脖子,缩到一半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又在酒精的作用下直了回来,“和妍姐去酒吧玩了。”
“现在几点了?”陆远寒往前一步问她,“让你离沈妍远些你不听,下班不回家去酒吧玩,夏季,我这两天一直在忍耐你。”
“我也一直在忍耐你!”夏季到底没忍住,看见他来者不善的冰冷表情就想起在巴黎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日子,“我……”
“你喝酒了?”陆远寒一把握住她手腕把她扯近,她大声说话他才闻到一股酒气,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你一个女人跑去酒吧喝酒到现在?”
夏季甩开他手往后退了几步,脑子里全是沈妍的话,大声冲他说:“那又怎么样?酒吧里到处都是和我一样的人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老古董不要管我!”
“你再说一遍。”
“我不说了,我是成年人自己会注意安全。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我妈妈意外去世你也觉得是我克死的对不对?”
陆远寒脸上愤怒惊讶交错闪过,听她说胡话忍不住过来拉她,“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夏季灵活闪开不让他碰到,“你不让我去妍姐公司上班是不是觉得我丢人,设计大赛上我的设计不能上秀场我也乐意,你凭什么给我走后门,你不是看不起我是什么?现在好了,以后我怎么找工作,人家都会觉得我是个骗子!”
陆远寒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沈妍和你说的?所以,你就是这么以为我的?”
“这是事实,不然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上班?”
陆远寒反常的没有说话。
其实夏季起初对这个说法多少有些抵触的,可他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夏季愤懑着心情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楼上楼下拿了一些日用品就往外走,陆远寒一把拽住她,“你做什么?”
“我要回家。”
“不准走。”
“我就走!你怎么这么霸道、这么不可理喻呢,我不喜欢跟你吵架,我今天一定要回去,你放开我!”夏季挣半天挣不开他的手,气的放下东西狠狠推他——竟然推开了!
陆远寒被她推得后退几步靠在了沙发靠背上,连眼镜都歪了几分,嗓音淡然道:“夏季,如果今晚你走了我不会再去找你。”
夏季昂着下巴摆出看不起他的样子,学着他的声音说:“不找就不找,你以为我离不开你吗?我也是有人要的,杨瑾哥哥就很喜欢我,哼!”
说完,拎着东西“砰”的一声关门走人。
……
老古董、霸道、不可理喻、新欢。
不过四个词,凑到一起,却能传达一个再残忍不过的讯息。
有时候,爱情里就是这样,一个懵懂,一个通透,几句话,说的人无关痛痒无知无觉,听的人却把它们放在心上,任其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划下好几道伤。
良久,陆远寒走到吧台边倒了杯冰水,浅慢的一口一口喝完。摘下来的眼睛在光滑的台面上滑出老远,将将没有掉下去。
陆远寒二十二岁在伦敦商学院同时修完商学管理和金融的硕士学位,随后去了华尔街,不过两年便声名大噪。二十四岁回国自己创业,短短三年做出了子行横遍整个亚欧地区的陆氏投行。
二十七岁那年,陆氏投行初步发展完成,各项业务趋于稳定。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开始收购夏家的企业,所以,夏致安在夏宅为夏梓嫣举办的十八周岁成人礼,他也应邀在内。
他一向不喜应酬,很快便摆脱那些人从客厅后门去了夏宅的花园寻清净。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夏季。
☆、那年
、那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夏季。
那时梅素琴还硬朗健在,刚上高二的夏季当晚其实很想穿那件白色蓬蓬裙的,奈何奶奶的严词厉色和爸爸“你穿什么都好”的表情,只好顺从她穿了件别扭紧吧的嫩绿色旗袍。
陆远寒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和一只古代牧羊犬分享夏梓嫣的生日蛋糕。
及膝的小碎花旗袍是低开衩,大概蹲下去很有把旗袍撕裂的风险,她自作聪明的把旗袍从开衩口处提到了腰上,皱巴巴的纵在一处,旗袍的下摆能挡前能挡后,唯独有衩的两边挡不住,露出了棉质波点底裤,白底黄点。
后来了解多了他才注意到,她最喜欢的颜色就是嫩黄色。
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光的小姑娘一手托着一大块三角蛋糕一手按着狗的后背强迫它蹲坐在地上。只见她对着蛋糕的一个角咬一小口,然后把蛋糕另一边递到狗的嘴边让它啃上一大口,然后自己再咬一小口……一人一狗就这么全情投入的吃着同一块蛋糕。
当时,站在远处的陆远寒第一个想法就是:以后可以在家里养这样一条狗,养这样一个人。
缓缓踱步过去才听见小姑娘吃着蛋糕吐字不清的说话声:“你说我是不是很好啊……给你吃这么多蛋糕,被你奶奶看见,她肯定要追着我满院跑,你只能吃狗粮的对不对?不过零食也要吃嘛!而且……这么大的蛋糕,今年不吃你以后就吃不上了……你想指望我?我肯定不会有什么成人礼呀!要不——你去求求你奶奶,等我十八岁的时候也给我办一个?然后你就有蛋糕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