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淡粉色的鞋履踩在她手上,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碾着,阿雪痛得拧起眉头,却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半点声音。
雪柳弯下腰,捡起纸鸢和篮子,把她准备了许久的东西一一取出:“还真是做得用心呢,”她扭头朝身后的一众跟班问,“谁带火折子了?”
一个绿衫姑娘忙翻出火折子递给她。
雪柳轻轻一吹,橘红的火苗就从筒子里钻出来。她把手上的纸鸢凑近,火焰像鬼物一点点吞噬掉那点素白。
“不!”
阿雪攥紧拳头,拼力挣扎着想要挽救她的纸鸢,后背却被人重重踩住,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看着素白化作黑灰,落在地上,风一吹,再找不见踪迹。
雪柳得意俯下身,笑道:“我说过来日方长,明雪,看着自己费尽心血的东西化作黑烟,滋味如何?”
阿雪了疯似的挣扎,但背后阿蓝踩住她的脚也愈用力。她了狠,一把咬在雪柳带戒指的手上。
雪柳痛呼,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阿雪红肿着脸,双眸死死瞪着雪柳。
绿衫姑娘见雪柳又要作,怕真的闹出事儿来,忙瞅了眼天色道:“雪柳,时候不早了,再晚怕是赶不上了。”
“算你走运,”雪柳这才作罢,只用帕子擦着手,把戒指摘下递给阿蓝,“我们走。”
待雪柳一行人消失在巷口,阿雪方喘着粗气儿挣扎着站起来,面上却露出了一个冷冷的笑。
……
“辰时二刻了,”李姑姑坐在县衙院子里,端起茶盏刮着茶叶沫子,“该到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了。”
张姑姑抿了口茶:“采选规定的时刻是辰时三刻。”
“张姑姑可是有要等的人?”
“只是按规矩行事罢了。”
日头慢慢升至半空,日晷中央的晷针的影子一点点移动。
雪柳站在人群里盯着日晷上的影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手上渗着血的牙印。
明雪这穷鬼还真是该死。
待她入选,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她。
“开始吧。”李姑姑道。
“还差一点,”张姑姑不急不慌地放下手中茶盏,“李姑姑,那么着急做什么?”
李姑姑一哂,刚要说什么,外面就急匆匆赶来一个人。
“等等。”
她喘着粗气儿跑过来,背上还背着一个用几层素纸包的严严实实的纸鸢。
“姑姑们见谅,”阿雪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阿雪来迟了。”
日晷上晷针的影子恰好指向辰时三刻。
雪柳瞪着阿雪背后的纸鸢,不可置信。
她的纸鸢不是被她烧了?还是她亲手烧的。
现在那黑灰还在那条巷子里。
她背后这个又是从哪里来的?
阿雪却垂着眼睛,不看雪柳一眼,不卑不亢,不失了半分仪态。
张姑姑满意地看着底下背着纸鸢的女孩子。一身儿干净齐整的月白衫子,底下系着水天色裙子,头也整齐地盘起来。
瞧着倒是干净利索。
张姑姑点点头,示意阿雪站到人群里去。
然后慢悠悠地放下茶盏,朝李、王二人笑道:“既然时候到了,人也齐了,那就开始吧。”
李姑姑不忿点头,端起茶盏喝茶压气儿。
一旁的王姑姑则摇头叹气,干脆翻着手上的册子眼不见心不烦。
张、李二人,素来积怨已久,她可不想掺合进去。
一旁的婢女绿玉见张姑姑冲她点头,会意,翻开唱名册唱道:“水芝郡芙蓉县李氏雪柳,年十五,月下芙蓉绣帕一条。”
雪柳忙稳住心神,抚抚衣裙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