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金桂飘香。
夕阳下,京都码头,两岸柳枝萧瑟,秋风极尽温柔。
贾雨村先前收到津门传来书信,得知楼船抵达的日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看到贾念真活蹦乱跳走下船,他皱起的眉头悄然舒展。
一行人碰面,贾雨村简单寒暄两句,便将视线挪到那两头被奶妈抱在怀中的乳猪。
“令尊有心了”,贾雨村哈哈笑着,“贤侄一路舟车劳顿,快随我来,寒舍已备好洗尘宴。”
“贾世伯要是方便,还请尽早将这乳猪送了,两位奶娘也好回扬州,不再受骨肉分离之苦。”
瞧着眼前圆润晃荡的乳猪,和畏畏缩缩的奶妈,冷水寒一阵心酸,躬身向贾雨村施礼道。
“合该如此,合该如此”,贾雨村微微点头,叹息一声道:“贤侄不必见外,世上终归有些不得已之事。”
这个时候,娇杏走上前,对贾雨村耳语一番,将冷水寒用人血馒头救治贾念真一事细细道来。
贾雨村听完,面露疑惑道:“人血馒头?”
冷水寒心里默念,别细问,别再细问!
“对,还配个药引,好像是大蒜作的”,娇杏笑道。
贾雨村恍然大悟,深深看了冷水寒两眼,开口道:“想不到贤侄小小年纪,还精通医理,让我大开眼界啊。”
“不值一提,也是翻阅古籍,才知这么个偏方”,冷水寒心知露馅了,仍面不改色道。
“说起来,贤侄的丁籍还在贾府”,贾雨村见状,默契地换了个话题,继续道:“明日我便陪贤侄去趟贾府。”
“劳烦贾世伯费心”,冷水寒再次躬身。
一番客套后,贾雨村示意,冷水寒和他同坐一辆马车。
冷水寒故作为难,开口道:“贾世伯,这段时日在船上闷得慌,我想骑马透透气,顺道看看京都风光。”
“难得贤侄有此雅兴,好说好说”,贾雨村也不坚持,让车夫再去寻了一匹马。
冷水寒翻身上马,跟在贾家马车后,朝城内去。
一路上,商肆客栈栉次鳞比,车马行人熙来攘往,繁荣兴盛,自是与扬州不同。
贾雨村新宅位于东城的黄华胡同,原是一处偏院,贾雨村买下后,修整一番,取名“枕菊新馆”。
到了地方,一行人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早有仆人在院外候着,搬运起行囊物什。
冷水寒跟随贾雨村走进院中,院内有坐南朝北三间正屋,东西两边,又各有三间厢房。
院子里种着菊花,一丛丛,一片片,茎叶相连。此时正值花期,绚丽如黄金的菊花,密密匝匝簇拥在一起,此起彼伏,争相入眼。
管家吴德听到动静迎了出来,贾雨村随口吩咐道:“去将西厢房收拾一间出来,咱家有客人住。”
接着他又对冷水寒道:“寒舍简陋,委屈贤侄了。”
“雅致得很,何来委屈”,冷水寒信步走进院中,惊起一群群蝴蝶。
吃过晚饭,冷水寒和贾雨村闲聊几句,就告乏回房休息。
这一晚,冷水寒久久未能入眠。
想到贾雨村知晓了他穿越者的身份,想到他即将卷入贾府的漩涡,想到未曾谋面的外祖父、外祖母都还在贾府……
再想到还有其他穿越者躲在暗处,以及先前莫名其妙绑架他的那女子和汉子……
他头疼欲裂,不愿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