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人手足无措地站在轿子前,面对闪烁着冷冽光芒的短剑,他搓着手,语无伦次:“情况生得非常奇特。你们都看到了,情况生的,……非常奇特。”
“我的国家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阿奢毫不在意这些奴隶和走过来的士兵,事情既然已经生,只有面对,而不是抱怨和后悔。
“真是一个高明的格斗家。”波里欧*着揉着被摔到的地方,在奴隶们的帮助下,他勉强站了起来,“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拉美西斯,一个视荣誉如生命的人,当然不会是低贱的奴隶。”
他命令着奴隶:“把兵器都收起来。”
然后,他向走过来的士兵解释:“我是骑士波里欧,这只是朋友间的一个玩笑,感谢您的尽职守责,罗马能有今日的稳定,正是您和您的战友们的功劳。”
右拳击在胸口,士兵向他行了个礼,转身走开了。
“我想。”波里欧转过身,吸着凉气,呲着牙,咧出一个笑容,他对阿奢说,“现在我们可以做朋友了。我非常敬佩您的勇气,和您对荣誉的捍卫。因为,荣誉和勇气,同样也是我的生命。”
波里欧挤上了轿子,再次郑重地向阿奢道歉。阿奢接受了他的歉意,不过,他对这个人并无什么好感。如果说到好感,阿奢看了看埃及人和希腊人,他想,对这两个人,我又何曾有过好感?
事实上,如果波里欧不动手,只是口角占点便宜,阿奢根本就不会和他计较。他并不在乎这些。他父亲的遇害,使他失去了至亲的人,而那场海难,又叫他在生与死之间走了一遭,这两者结合在一起,他的脑海中,便产生了一种古怪的观念。
他觉得,生命无常,生死就在你不知道的转念之间,无论是谁,都逃不过这些。既然如此,又何必计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呢?
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啊。他淡漠地想,但是他又想起了阿玛提阿斯和那些虔诚的信徒,在相同的一个神面前,一边是愚弄者,一边是被愚弄者,这些人的表现,是多么的不同。阿玛提阿斯愚弄了那些信徒,并因此而快乐,可是,他并不是唯一的愚弄者,他追求的利益,又在愚弄着他。
和阿玛提阿斯一样,他悲哀地想,我又何尝不是被仇恨所愚弄呢?
然而,他又想,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真正地跳出这个圈子,不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所愚弄呢?最起码,我看到了这一点,我心甘情愿被仇恨所愚弄,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
如果说人生还能有点乐子的话,或许,能置身事外,观赏他们的表演,就是其中之一了。阿奢想,他逐一地扫视过轿子上另外的三个人,他们正在兴致勃勃地聊着方才的话题。
“这么说,你没有在骗我了?”波里欧兴奋地叫道。
希腊人一副受到侮辱的神态,,他嚷嚷着:“那是当然了!尊敬的波里欧,我怎么敢骗像你这样的人,全罗马的人都因为尊敬,而在赞颂你的威严和慷慨。”
波里欧哈哈大笑,“尊敬,威严和慷慨?酒神在上,你可真会说话,我可从来没觉得,我有什么值得人尊敬的地方。”
“可是,您拥有大量的财富。”希腊人严肃地说,“哲人说,光荣和价值,都因财富而来。”
“还没到地儿?”波里欧掀开帘幕往外看了看,“我都有点等不及了,停下轿子,我要去后边的那个轿子上看看,……,你放心吧,拉美西斯,我不会动她的。你知道屋大维吗?”
“屋大维?那个凯撒的甥孙?”
“对,就是他,我最好的朋友,屋大维。他现在在阿波罗尼亚,凯撒叫他去哪儿学习用兵的技巧。”波里欧说,“噢,不过,或许现在我们应该称他为,盖尤斯·朱里乌斯·凯撒·屋大维。”
“这是凯撒的姓氏。”
“是的,你没有听说吗?前天在安东尼的家里,凯撒的岳父公布了凯撒封存在维斯塔神庙里的遗嘱,在遗嘱里,屋大维被指定为凯撒的继承人。为了能让他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当天晚上,我就派了一个人去通知他,我想,他现在也快到罗马了。”
“难道你打算把路茜丽娅送给屋大维?”
“没错儿。”波里欧接着说道,“你一定知道,那些该死的阴谋者们,全部都是庞倍的党羽,我想屋大维一定会很开心地接受这件礼物。据我所知,尽情地享受仇人的妻女,可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他眨着眼睛,快乐地笑了起来,好像享用那个贵族少女的是他一样。埃及人和希腊人也跟着捧场地笑了起来。
“你不这样以为吗?尊敬的阿奢。”
“恰恰相反。”阿奢回答道,“她也是我的仇人的后代,所以,我对此,也感到非常地快乐。”
“仇人的后代?这么说,你和庞倍也有仇了?这可有点奇怪了,拉美西斯说,你才到罗马没多久,庞倍可早就几年前就死掉了。”波里欧问道,他有点惊奇。
“庞倍的儿子,塞克斯都,是我的仇人。”
“喔,他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我听说他自称是海神之子,手下很有几个能打仗的军团和舰队。”波里欧说道,“就在前几年,他还在西班牙的时候,凯撒的部将都奈何不了他。不过他很懂得审时度势,就在凯撒准备亲自前去收拾他之前,他就销声匿迹了。”
“可是现在西西里,都快成他的天下了。”希腊人插口说道。
“是的,我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这场刺杀凯撒的阴谋,也有他的份儿。”波里欧说道,他问阿奢,“你来罗马,是打算请人帮你忙吗?如果你是来找安东尼的话,最好别抱太大希望。他虽然是凯撒的部将,军团现在的最高指挥官,但是就这几天他对庞倍党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并不想为凯撒复仇。”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引见一下屋大维。”他说。
“不,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有些事,最好还是亲历亲为。”
说话间,到了埃及人的住宅。刚进到院子,波里欧就跳下了轿子,他掀开后边轿子的帷幕,轰下了尼罗河,然后爬了进去。少女唔唔地挣扎声,和他放肆的笑声立刻就传了出来。
“你还没收到钱呢。”希腊人说。
埃及人并不在乎,他说:“是的,不过你已经收到钱了,不是吗?”
“你总是拿我开玩笑!“希腊人涨红了脸,“说这话,我可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亲爱的埃斯库罗斯,刚才我不是已经和他谈好了价钱?我和他打过很多次交道了,所以我了解他,虽然他很粗鲁,却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埃及人指挥着奴隶把轿子放在一边,叫人去准备晚饭。
“一万五千个金币,我明天就叫人给你送来!”波里欧钻出了轿子,他把少女也顺手提了出来。
他抓着路茜丽娅的衣领,把她高高提起,路茜丽娅足足比他低了两个头,纤细的贵族女孩儿像小鸡一样在空中晃荡着,本来长可过膝的外衣,因为扯拉的缘故,此时却遮不住大腿。
在周围郁郁葱葱的常春藤和树木的映衬下,她裸露在月色中的身体分外诱人,并不是成熟女子的肉质,而是充满了少女才有的晶莹。她感到了院中奴隶们的注视,不由满脸通红,屈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她的眼里掉落下来。
不过她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抗,她不再用求乞的目光去看周围的人,只是紧紧闭上了双眼,只有在波里欧的大手碰触她的身体的时候,才惊醒似的挣扎两下。
阿奢把目光从她的身上收了回来,——那绑在她身上的绳子,使得她的胸脯更加的挺立,他说:“可以吃饭了吗?我可是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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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聘请文书,把元老院每天的议程记下来,公布在会堂的墙壁上,这是凯撒的创举,称之为每日记事,或者称为报纸。贴出来之后,一些私人信差再把这些报纸抄下来,送往共和国的各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