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殷切的目光下,国庆赶磕磕绊绊的,以局中人的身份,讲了这些年夜校教授的课程逐渐正规化的过程。
曲老太太听完感慨良多:“好样的,学习也是一条出路,我当初能干到省高院,就是得益于大学进修那三年……”
周秉昆又讲了这些年厂子里的变化。
唐向阳毅然决然下乡插队去了,这点老太太是知道的。
吕川这些年也很努力,学习的劲头比国庆他们还高,而且也有天分,将来恢复高考,他肯定能考上。
至于曹得宝,他就没努力过,天天等着天上掉馅儿饼,想拐个落难高干家姑娘。结果馅儿饼没等来,却被乔家大婶儿的闺女乔春燕盯上了。
周秉昆现在都能回想起来,曹得宝那个委屈样儿,还有那张病例单:由于仓促的暴力行为,致使患者那玩意儿外皮挫伤,引严重炎症……
嘶,女色狼太可怕了。
总之,曹得宝倒插门进了乔家,所有精力都耗费在了成天家长里短中,哪还有功夫操心其他事。
常进步还好,这些年筋骨也壮实了,干起活儿也没原来吃力。
只有一点没跟老太太说,她走之后,那个进厂先进出渣车间的制度,就没实行过,这几年就没进一个新人……
听完他们的近况,老太太连连点头,也算没辜负自己的期望。
“那你呢?”
“我现在是宣传员……兼业务员。自从我把销量搞上去,厂里就没打算让我挪窝,我想去宣传,他们就给了个宣传员‘兼业务员’,工作量加倍,工资待遇不变……”
曲老太太更开心了,笑得直拍桌子:“你呀你,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调你去当业务员,是你非要兼这个兼那个的,现在如意了吧?”
对别人她肯定不至于这样,但周秉昆的秉性他是知道的,思想活跃,能干事儿,却总想少干多拿,现在一通操作砸了自己的脚,这种乐子,她肯定要笑个够。
周秉昆摊了摊手,那无可奈何的样子,又引起老太太一阵笑。
“我也是干了点儿实事的,用不着这么幸灾乐祸吧?”周秉昆无语道。
“好了,知道你有能力。”曲老太太止住笑,“那些酱菜是你促成的吧,我早听说了。”
白菜萝卜是东北最重要的越冬物资,厂里搞出些新吃法,的确算得上一件好事。
了解完厂里的变化,曲老太太又关心起周秉昆的学业:“你呢,有没有认真学,让你听的英语讲座,你听了没有?”
“您就放心吧,这些我都有上心,您看我表现就是。”
……
曲老太太问完话,屋里的气氛又沉重起来,国庆赶本来听得入迷,这会儿又坐立不安起来。
老太太不愿意了,对身边静坐的马守常叨叨起来:“老马,你倒是说两句,杵那儿半天了,一句话也不说。”
“这是你的工作,我有什么可说的,真是……”
周秉昆问曲老太太:“这些日子您过的咋样?”
“我有什么可说的……”
习惯了为旁人操心,突然被孩子们关心,老太太有些手足无措,“就算从此不让工作了,我也能调整好自己,你们放心……”
“那可说不准,您可是重要人才,最多也就清闲这两年,以后有的忙呢……”
“行,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