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蒹葭楼,到了垂柳居,那可是接近外院了。到时候别说是谢葭,整个内院除了刘氏,也没有人能再对那里的人插手了。
谢葭坐了下来:“那……”
正说着话,外面知画突然惊呼了一声,然后就传来有什么东西“咚咚咚”地滚下楼的声音。
谢葭一凛,和墨痕对望了一眼。墨痕高声道:“怎么回事!”
知画道:“梅,梅晴……”
谢葭和墨痕连忙出去看,果然是梅晴滚下了楼,秦妈妈和芸香听到动静,已经都赶了出来。刺槐她们也赶了过来,略察看了一下。
刺槐和白平合力把已经昏过去的人抱回了屋里。一时之间,去请大夫的请大夫,看人的看人,又有刚被惊出来的乔妈妈,又是咋咋呼呼了一番。
知画面上愤愤的,也没跟下去看热闹。墨痕便下了楼去。
直到楼上就剩了她和谢葭两人,知画才压低了声音道:“梅晴躲在碧纱橱的隔间里,打开了窗户听元娘和墨痕说话!”
谢葭一凛,低声道:“碧纱厨里怎么听得到我们屋里说话?”
知画领着她到了碧纱橱,碧纱橱和内室本来是有个小暖阁隔开的,谢三娘就住在碧纱橱里。暖阁本来是空着的,但是后来谢三娘经常在里面练琴。
进了碧纱橱,便看到了谢三娘盘腿抱着琴坐在小榻上,低着头,也不像以前一样上来叫姐姐了。
知画指了那地方给她看。谢葭倒抽一口冷气。碧纱橱有一面墙是和内室直接相连的,推开侧门就连着内室的大门。刚才梅晴就是躲在这里偷听,和知画正隔着一扇门。大约是因为心急听不清,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投印在了窗户上被知画看到了。
“……奴婢正打算唤她,她倒好,转身就跑,自己掉下了楼去!”知画一脸的不以为然。
谢葭面沉如水,也没有多说,只转身往外走。谢三娘还是抱着琴,低着头坐着。谢葭就有些心寒。她一直把三娘当个孩子,可谁知道,她竟然也是个颇有心思的人。谢葭不由得自嘲,谁知道这个她一心当个孩子来护着的所谓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但总还是要意思意思去看看梅晴。
丫鬟住的房间在一楼。梅晴是三娘房里的丫头,和芸香住一间。但她们俩总有一个要值夜,因此就相当于一人一间。
这时大家就都围在她屋子门口。秦妈妈去请大夫了,还没有回来。
白平也等在门口,见了谢葭便行了一礼,道:“元娘安好!”
谢葭点点头。
白平一张小麦色的小脸,此时也红扑扑的,道:“元娘不用担心,梅晴姐姐只是受了些惊吓,才昏迷不醒。奴婢常年练武,看得出来她应该只是折伤了手腕。待大夫来了,便没事了。”
谢葭目中一冷。
进了屋,刺槐和紫薇还有芸香连忙向她行礼。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三娘还在楼上没人照顾,芸香先去照顾三娘罢。出了这种事情,也难免她心里害怕。”
芸香不疑有他,自知失职,有些惶然,忙行了礼,就上了楼去。
谢葭又把紫薇和刺槐一一打发走了。屋子里除了她就剩下墨痕和躺在床上的梅晴。白平留在屋外守着。
她便笑道:“从这么高的楼梯上掉下来,只是折伤了手腕,看来倒还是有几分功夫的。只是有这等本事,又怎么会受了惊就昏迷不醒呢?”
梅晴果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就挣扎着要起身请安。
反咬
“是知画推了奴婢下来的。”她泪眼婆娑地道。
谢葭心中就一怒。她到自己面前这样说,就是要传扬出去的意思。到时候任知画怎么争辩说是她偷听主子说话,也没有用了。因为这种查不清楚的事情,牵扯到的又不过是两个丫鬟。一般的作法都是两个一起罚了。她是要拉知画垫背,而且拉得合情合理。
她冷道:“你说什么?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梅晴费力地爬到了地上,抬头看了谢葭一眼,然后就磕头:“是知画推了奴婢下来!她年纪小不懂事,推攘之间失了分寸。”
谢葭气得笑了出来,道:“你和她在我房门口推推攘攘?”
梅晴一怔,然后低下头啜泣,道:“奴婢该死,奴婢服侍三娘弹琴,三娘嫌屋子里的香炉太闷,奴婢就把香炉拿到了侧门去。知画看到奴婢,便说奴婢偷听元娘和墨痕姐姐说话,推攘起来,才……”
谢葭竟是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走到不远处的椅子,坐下了,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这次,梅晴沉默了很久。可是后来,她还是道:“是知画推了奴婢下来。”
谢葭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在这屋子里,显得很是突兀。她道:“梅晴,你很聪明,可惜,你弄错了一件事。做丫头的,聪明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忠不忠心。”
梅晴怔住。
墨痕冷笑道:“你以为到了这般田地,还能欺元娘年幼,拿你没有办法不成!”
梅晴面上浮着的惊意和委屈这才退了下去,然后显出了些许不以为然来。很显然,她就是这么想的。嘴里说着“奴婢不敢”,可面上已浑不惧色。这奴婢果然欺人太甚!
谢葭淡道:“二姨娘待你不薄,可你害了她。你进了蒹葭楼,我也不曾亏待于你,可原来我倒是给别人养着一条狗!我的事就不提了,你来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要害二姨娘?”
原本她只是这么一说,并不是确定当时梅晴也是害华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