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周怀民猛地将双手隔着厚厚的绢布合十,故作满面悲悯道:“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西天取经而去。”
“……”
姜炎什么话也没说,房间中的空气竟也一瞬间凝固了。
“咳。我犯神经了,你大抵不会get到这个。当我啥也没说。”
“盖特是什么意思?”
“没。”再一声干咳,周怀民坐回床沿,用右手戳着脑门以掩住双目,低头思索间准备挽救这段已入死胡同的对话。
终是姜炎打破了沉默,他用剩余的绢布将双手上的药粉擦拭干净,转身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道:“我先前教你的控火法门,你练得如何了。”
“略有小成?”说着,周怀民忙托起双手。一条不过食指粗细的火龙在空中飞舞,往来盘旋,以近似于“8”字形追着自己的尾巴。
姜炎默默关注着火龙的痕迹,半响,叹口气道:“你的术法天赋恐怕不在你武道天赋之下。也对,以你远寻常凡武者的精神力,达到这样的程度也不算奇怪。”
摇摇头,见周怀民瞪大双眼,揣着不解的目光望向自己,姜炎无奈解释道:“这控火法门不过大路货色,但拿来打好术法基础却绰绰有余。我教你此法门不出一个月而已,你却已然能精准地操控火龙画出九瓣花形。”
稍一停顿,姜炎又道:“更别提这条火龙样貌清晰,身上鳞片借助火势明灭依稀可见。能做到这种程度,正如你所说,是小成了。”
将火龙散去,周怀民垂下双臂道:“此等术法倒是新奇,我原先只会将体内能量倾泻,全然无法随心操控。可惜纵是习得如此术法,我却仍然难在那赤焰虎手中讨得半分便宜。”
扫视身上紧缠的绢带,记起赤焰虎最后疯狂的一击,周怀民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你倒是巴蛇吞象。”姜炎甩开前额的一缕长,双手抱胸,靠着椅背道:“那赤焰虎先天三品,金血赤焰虎更是其中翘楚,而不过四品便能掌握爆血的金血赤焰虎那更是稀世罕见。其控火天赋又怎是你这才入门术法一个月的三品小子能比拟的?”
见周怀民释然地展开眉头,姜炎又打趣道:“就是我在那只金血赤焰虎面前玩弄控火术法,也算是班门弄斧,更何况……”
“班门弄斧?”听到这词,周怀民猛地抬头,看着姜炎道:“班门弄斧是什么意思?这班门是哪里?巴蛇吞象…那巴蛇又是什么蛇?”
“啊?”
姜炎被周怀民的反应吓了一跳。他自座位直挺挺地站起,抱着双臂,左看看周怀民,右看看周怀民,半响才幽幽道:“你没事吧。”
“自然没事。”缓和些语气,周怀民笑道:“这不感慨自己见识浅薄,全指望姜大哥为我解惑。”
见周怀民稚嫩的小脸满是认真的神色,姜炎长呼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那班门,指的是九州旧朝一位名班的强者,善使一巨斧,班门弄斧是指在这样斧术高手面前使用巨斧,比喻其人愚蠢,自不量力。”
“蛤?就没了?那位高手生平呢?”
“这我怎会知道。那都是九州不知哪一旧朝,不知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一些世家大族兴许还会有记载这数万年间,九州历朝历代的九品高手的传记。但我个凡家子弟又哪里知道,顶多是识字时教书先生或是长辈借民间传说做些许解释而已,谁又会去深究?”
“这…那你可知道关公面前耍大刀?”
“自然,相似的意思,关公,一位名叫关公,善使大刀的强者。”
“……”
没等周怀民回话,姜炎继续道:“你问巴蛇,难道你没听过巴蛇的传说?”
“应该是没有。”
这回是轮到姜炎震惊了,他半侧着头,看了周怀民好半响才娓娓道:“相传巴蛇是天地初开时,诞生于中州的一只先天九品灵蛇。它初生时不过麻绳粗细,五指长短,却通过修炼与吞食材宝、灵兽不断壮大身形,最终长成一只吞天巨蛇。
“它的鳞片就如山峦般巨大,它的身躯横跨九州却仍不见头尾。它仰起头,本算细长的身形却能把阳光完全遮盖;它吐出蛇信,呼出的气息便会化作疾风拂过九州。它在长至巨大后想要再见一眼自己的尾巴,却在盘旋时撕裂了大地,被九州先民同这片大地驱赶。最终它一路往西北而去,撞断了本一体的巨山脉,巨大的身形最终没于冰狱的深处,再不见踪影。”
“这可是在乾州乃至整个九州家喻户晓的神话,更是无数御兽师选择蟒蛇宠而放弃毒蛇宠的原因,你怎会不知?”说完,姜炎再上下打量了眼周怀民,愕然道。
“现在我知道了。”周怀民双手抱头,他总想吐槽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他满心无奈,深感无力。
就在二人沉默时,一道苍老却健朗的声音自院落大门外传来。
“怀民小友!姜炎小友!老夫难得闲暇,特来看望。二位小友恢复得如何了?”
话音未落,那人已然跨过院落,推门而入,站在沉默的二人身前。
正是伤愈的陈留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