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冉冉站在原地,陷入沉默。她的身后是街心公园,这个时段,刚好有很多中老年人出来散步,或者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玩耍,到处都充满着欢声笑语,十分热闹。她稍显麻木地回过头,静静地审视着这些同自己毫无关联的幸福安稳,徒生哀怨。
自己是谁,自己又在扮演着谁。
她低了低头,盯着脚尖,脚上的这双鞋,售价恐怕要比这座城市中,绝大部分人的一个月的工资还高,但是那又如何,穿着它,她也跳不出属于自己的华丽舞步。
手袋中忽然作响的铃声,打断了刁冉冉心头的满腔愤懑。
她接起,甚至没有刻意去看来电的人究竟是谁。
“有没有心情出来喝一杯?据说今晚有流星雨,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
手机里传来男人有些走调的歌声,刁冉冉愣了愣,继而不由自主地扯动嘴角,嘲笑道:“你居然五音不全!”
真有趣,谁能想到,战氏的掌舵人居然连一首十年前的口水歌都唱不好。
战行川换了一只手握着手机,徐徐躬身,将一只眼睛贴在面前的那架天文望远镜上,凝视着漫天星幕。这一刹那,他隐隐觉得,即便是世界的尽头,似乎都已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甚至,这其中也包括她。
“真可怕,被你发现了我隐藏多年的秘密,看来我不得不杀人灭口了。”
他轻笑出声,站直身体,无声地向身边的人做了个手势,表示望远镜的各项系数都正常,无需再做调试。
刁冉冉自然清楚战行川是在开玩笑,虽然他的玩笑听起来总是那么的拙劣古怪,不过偶尔也能戳中她异于常人的笑点。她低头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这个时间回家,对于一向夜生活丰富的成年人来说,确实早了一些,尤其,他还特地用了“流星雨”做诱饵,哪个女人能抗拒此般浓郁的浪漫?!
“明知是死,我还要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淡淡开口反问着,不知不觉中,眼睛里却的确多了几分笑意,然后向他问清地址。
战行川所在的酒吧有一个很拗口的名字,偶。
许是料到刁冉冉没来过,他倒是很贴心地发来电子地图,刁冉冉拿给出租车司机看。师傅惊愕地咋舌,直道这样的位置寸土寸金,空了一年多,没想到原来已经被人买了去,还开了新店。
刁冉冉默不作声,她离开中海几年,这里虽是她的家,可毕竟物是人非,近乡情怯。加之,整座城市发展得太快太快,这次归来,她俨然外来客一般,新奇中又透着淡淡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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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例外
爱情没有永恒不变,只是偶有例外。
木门上,刻着一行手写的字,鸾翔凤翥,笔走龙蛇,一看就是有着多年的功底,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
刁冉冉忍不住去看落款,看清上面的名字,感到微微吃惊,这字居然是出自战行川的手。
她失笑,本以为他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不过再一想也就释然,如今权贵之家哪里有不重视子女学业前程的,就连她自己,不也是在十几岁就被送到国外名校镀金。
想到这里,刁冉冉推门走进去。
这是一栋五层高的独栋建筑,占地面积不菲,这样的黄金位置,在中海无异于是有价无市。
早有白衣黑裤的服务生在一楼等着刁冉冉,笑吟吟地在前面为她指引,经过金碧辉煌,装饰一新的大堂,便是水晶宫一般的360°景观式电梯。
“战先生在五楼等您,我带您先上去。”
服务生按下按钮,只见电梯缓缓攀升,透明罩壁外的视野极其耀眼夺目,显然,要不了多久,中海便又会多一所赫赫有名的烧钱xahn窟。
“怎么不见其他客人?”
刁冉冉扬眉,出声问道,她心想,今晚不会是鸿门宴吧,战行川费尽心思把自己约到这里,怎么四周看上去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
“‘偶’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最近,战先生只是约了几个私交甚笃的朋友来玩玩。刁小姐,小心脚下,我们到了。”
服务生做了个手势,刁冉冉点头,随他一起走出电梯。
战行川调试好望远镜,然后走到吧台前,静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等着刁冉冉的到来。
千金小姐,调香女王,这是外人们给她的称号,私下里,大家更愿意称呼她为“刁家的小冰山”,意指她的不近人情,以及与年纪外貌极不相符的冷酷,像她的父亲刁成羲一样,只认生意,不认情面。
小冰山?想到这个形容词,战行川却不由得笑了,抿了一口酒,他摇摇头,自己认识的刁冉冉,绝对不是一个冷漠无趣的女人,反倒像是一串小鞭炮,一点就着,噼里啪啦。
烧得他有一点儿,无措。
是的,“无措”是目前战行川最真实,最强烈的感觉。
这几天,他一直在调查她,得到的资料却并不很多,一方面,刁冉冉和其他豪门千金不同,她虽然也会频频出席各类酒宴,却总能适时抽身,并不沉溺其中;另一方面,她年纪轻轻却能拥有自己的事业,一间如她名字一样,冉冉升起的化妆品公司,这说明她绝对不只是个花瓶那么简单。
有点儿棘手。
“不是说有流星雨?可我只看到喝闷酒。”
猛然间,从身后响起一道柔和的女声,刁冉冉笑着出声,不忘将两张粉红纸钞塞进身边服务生的手中,微微颔首道:“谢谢。”
她习惯了给侍者小费,回国之后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