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嬉戏着飞进了城隍庙,吵醒了在此落脚的师徒二人。
吴先生起身一边整理着衣冠,一边对还蜷缩在干草堆上的徒弟问:“吴智,你醒了吗?”
“嗯。”吴智迷糊着,简单地回应了一声。实际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吴先生便阴着脸,走过去狠狠地往吴智的两瓣屁股之间踢了一脚。
吴智一个激灵,忙起身坐起,无奈地伸了个懒腰,揉搓着眼睛。
吴先生语气有所缓和。
“去外边找点水,洗洗脸;咱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知道了。
吴智不情愿地带着装水的竹筒出了城隍庙,虽然庙门口就有几个现成的小水洼,但是看着里面浑浊的死水,以及在水里上下浮动的孑孓;他只好舍近求远,来到了镇子边一条小溪旁。
溪水的源头在两座山的山腰处,那里各有一个出水眼,两股清泉跟随山势一泻而下,经过小镇时地势有所减缓;两股水也汇在一起。
镇上的百姓都来取水,吴智则跑到下游,避开取水的人群。
捧起泉水尝了尝,清甜无比;吴智索性把竹筒往旁边一放趴在河边,将整张脸都浸在河里,让河水肆意地冲刷。
积攒多日的疲惫,也被一扫而空;吴智洗漱完毕,才用竹筒装满了水,回城隍庙。
城隍庙内,吴先生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张破旧的桌子,他坐在神殿外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对即将散架的桌子敲敲打打;试图让快要脱落的榫卯重新结合。
吴智走到吴先生身旁,将手里的竹筒递给了吴先生。
“师父,捣鼓这个做什么?”
吴先生没答应,只是接过吴智递来的竹筒,然后说道:
“你修好它。”
“好嘞!”
吴智学着吴先生的样子,对木桌敲敲打打,捣鼓了半天。
虽然没有彻底修好木桌,但是也能凑合着用。
吴先生洗漱好了之后便带着吴智到杉阴镇的集市上,挑了个人多的地方摆上桌子算起了卦,一来准备挣几个钱维持一下眼前的生活,二来则是想钓一条大鱼。
师徒二人在卦摊前一直坐到中午,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却无一人在卦摊前驻足。
吴先生倒是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可这吴智始终是年轻,没吃过多少苦头;他早已经饿得头昏脑胀,嘴唇白,半死不活地倚靠在卦摊上打起了盹。
也就在这时,长街上有一个人由远而近,跌跌撞撞蹒跚而来。
集市上的商贩对此人是唯恐避之不及,但是自打这人一出现在集市上,吴先生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瞥向他;也许是此人行为举止怪异,也许是有其他的目的。
等那人走近卦摊,吴先生便摆弄起自己用来算卦的龟壳,和几枚八卦钱。
这样一来倒是吸引了那人的注意,他斜眼打量了一阵师徒二人,继而转过身来问道:“没见过你们,哪来的?”
吴先生对那人微微一笑,答应道:“我们刚到此地不久,讨口饭吃。”
那人走到卦摊前,伸出手来,只说了两个字:“给钱!”
“给什么钱?”吴先生面不改色地问道。
那人笑了,露出来满口的牙垢;口臭外加上一股隔夜的酒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在杉阴镇的地盘做买卖,谁允许的?少废话,给钱!”
迷迷糊糊的吴智听见二人争执,急忙睁开眼睛查看;只见卦摊前站着的人头蓬乱衣衫不整邋里邋遢,嘴里还叼着一根干稻草,就将他当成了讨饭的叫花子,心里不由得反感,厌恶地摆了摆手:“哪来的叫花子别捣乱,一边儿去。”
“叫花子?”
那人脸色瞬间一变,骂道:“你狗眼瞎了!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吴智跟着吴先生一路风餐露宿,心中有诸多不满,碍于自己师父所以隐忍不,如今有个出气筒送上门来;自然是得不了好话。
“婊子养的!你就是驴凑马下的畜生。”
吴智话刚出口,吴先生便抬起了眼皮,骂道:
“住口!你说这话就该掌嘴。”
吴先生‘嘴’字还没说利索,那醉汉便已经迎了上来,一抬脚就蹬翻了卦摊,连带吴先生也跟着往后一仰,摔了个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