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們見他們是和校長在一起的,就斷定了他們不是壞人,什麼事情都想和這個招人喜歡的大哥哥分享幾句,這個說前天玩的老鷹抓小雞,那個說自己會是今年六一聯歡會的小舞蹈演員,旁邊的小孩接話:「我也是小舞蹈演員,還有裴若,裴若也是!裴若最好看了!」
「是嗎,那誰是裴若啊?」林不復笑著問。
「裴若沒有來。」這個小孩說。
「裴若總是不來上學,如果裴若六一還不來,那麼我就是領舞了哦!」第一個說自己是小舞蹈演員的小女孩說。
林不復想: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在孩子堆里混了一個課間,問了問其他班的孩子,除了這個叫裴若的孩子,幾乎連缺勤的情況都沒有。這孩子是四年級三班的,兩個人例行公事,去詢問了一下裴若的老師,裴若的老師說,孩子們說的是真的,那孩子的父親出門打工,一兩年也不回來一次,她媽媽不是什么正經人,對孩子的教育很不重視。那孩子身體好像不太好,要是請假也還好說,可是經常什麼招呼都不打就不來了。本來一回兩回裴若缺勤,老師還會打電話詢問,後來見家長也不太愛管,就不再自討沒,這孩子幾乎每個月都會翹個兩三天的課,更有些時候連著一周都不來上課,不知道是身體原因還是家裡有什麼事。
老師說著,還把去年學校聯歡會的合照找出來給林不復和車衡看了一下。照片裡的幾個小姑娘都畫了兒童戲的妝,這麼大的孩子,白白嫩嫩的就沒有不好看的,可裴若在幾個孩子中仍然十分扎眼,大眼睛小下巴,活像一隻小貓,是個十足的美人坯子。
這倒是不能說明什麼,可車衡跟林不復各種案子見得多了,再加上這起案子,直覺下就沒往好了想。當即就要了裴若家長的電話和家庭住址,離了學校備車就往裴若家裡去了。
「大衡,你說這小女孩跟這起案子能有關係嗎?」林不復開著車,問,「這孩子,十一二歲?發現的那幾具骨骸好像也是十一二歲。」
他想了想,好像百思不得其解似的,「嘖」了一聲。
常湘的電話撥了過來,林不復把耳機插上,按了接通鍵:「喂,領導,什麼指示?」
「發群里的資料看了嗎?」常湘問,手機開著外放放在桌子上,她盯著電腦仍在核對資料,旁邊同事把初步擬好的有關打拐的紅頭文件給她拿了過來,常湘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放在桌子上。
「失蹤檔案里找到了一個孩子的身份信息。」車衡剛剛翻完,對林不復說。
「找到了?大衡跟我說找到了一個孩子的資料?」林不復問,「哪裡人?是靜水鄉的嗎?我跟大衡再去見一下孩子家長?」
「不是一個,是兩個。」常湘說,「不過家都跟靜水鄉隔了十萬八千里,有個h省的,有個c市的,小孩丟了三四年了,旁系親屬的關係我都摸了個乾淨,跟咱們這一點也不沾邊。」
林不復疑惑地皺起眉頭:「那怎麼……」怎麼死在這裡了?
常湘早上趕了回來,聽說趙黎又要搞個大事情,本來還不知道他又在抽什麼西北風,不早不晚,偏偏挑了這麼個死亡時機,核對結果出來後,才發覺趙黎真的很有先見之明。
人販子有其特殊的交易網絡,活動區域大多都是固定的。一方面,經由此事啟發,打拐勢在必行,另一方面,說不定會得到一些意外線索。
一舉兩得,就是折磨人。藍意案關係重大,牽扯出了一大堆商政人士,此案尚在收尾,別說刑偵,經偵隊這一陣也是忙得生不如死,拜趙大隊長所賜,連上面的調查組都是一陣好忙,此事尚未平息,趙黎這邊不甘落寞的平地一聲雷,成功地把各區縣分局、各轄區派出所都給拽進了加班的大網裡,整個江城的所有公檢法部門,誰也沒撈到閒。
林茂盛什麼時候禿尚且不知,趙黎還且可掙扎掙扎,關敬峰覺得自己頭上的幾根毛是真的懸。
裴若的家相比其他孩子的,住得離村小就稍顯有些遠,按小孩子的步來計算,估計得有將近半個小時的路程。車衡跟林不復開車,電話剛打完,五分鐘就到了。
裴若家的小院子不大,跟人家家氣勢恢宏的大鐵門比起來,顯得是有些捉襟見肘似的窮酸樣子。小院子還算是整齊,磚瓦的外牆,看起來很是乾淨。院門大敞四開,林不復和車衡叫了兩聲,沒人應。索性走進院子裡去敲房門,敲了半天,才有人過來開了門,女人看起來四十左右的樣子,開門的時候似乎是要罵,見是生面孔,收住話頭,警惕地打量了他們兩個一圈,說:「你們找誰啊?」
「這是裴若的家嗎?」林不復問。
女人盯著他們,又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林不復還要說什麼,車衡攔住了他,乾脆利落地掏出了警察證,女人立刻僵住了一秒,林不復說:「最近小孩子出事比較多,受害人的年齡都不大,我們辦案過程去村小走了一趟,擔心孩子有什麼危險。」
那女人繃著臉看著他們,突然有些嘲諷似的笑了一下,說:「能有什麼危險?我女兒病了,今天才沒去上課,兩位警官沒什麼事的話請回吧,我女兒靦腆害羞,不大喜歡見生人。」
正說著話,一張小臉從臥室里探了出來,小姑娘這個時候居然還在睡,頭髮散亂著,扒著門框偷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