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淮南不愿离开闻令臣去别的房间睡。
自他来北城起,就让阿布在男人病床靠窗的左侧支了一张小床。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解一丝因爱人未醒而占据心间的恐惧。
这天夜里。
他喝了一杯小阿生给他热的牛奶,裹着薄被坐在床上望了许久的岑寂月光。
而身后,则是仪器声响下闻令臣细微平缓的呼吸声。
这是八年来,在莫斯科疗养院的日子里,想也不敢想的事。
为什么呢?
因为,时间往往已经久到他快被病痛折损掉关于令臣太多的一切。
即使在梦里,也是对方的离去,以及不会再回头的背影。
余淮南垂下眼,低睫的瞬息散溢着的是月光,或许也是泪光。
好一会儿,他缓缓挪动身体面对着病床上的闻令臣躺下。
多少个深夜,终于同一轮月将如水月色落在他身,又落彼身。
他从薄被中伸出纤细的手,温柔地,万分珍惜地搭在男人指节上。
余淮南闭上双眼,于心中颤声默念:苦难还要经历多久呢?我从未奢求旁的什么,命运能否垂怜,让令臣好好的。
很长的空洞黑暗里,闻令臣不知身在何处。
阿慈、鲜血、伤痕、潮湿皆消失不见,他怔神站了许久。
突然,有哭声传来,每一颤动的音节,都带着脆弱与害怕。
是他的阿慈在哭,而这是他最不愿的。
日光花浪里,白山茶下的阿慈笑着时是他此生唯一想要守住的纯净之地。
他的阿慈要开心,远离过往伤痛。
心口随着哭声的清晰,传来阵阵撕裂血肉的疼。
“阿慈别怕不哭”他艰难地说出安慰爱人的话,终于从梦魇与昏迷中苏醒。
而梦中爱人的哭声并非他的幻觉。
余淮南长散落,身子极薄,很瘦,蜷缩成一团睡在身旁的床上。
此时不知做了什么梦,哭着喊他的名字,搭在他指节的手泛白用力。
闻令臣想抬手,但却没有任何力气。
而随着意识渐渐清晰,他身上的伤也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意。
他试着唤醒余淮南:“阿慈醒醒”脖颈上的新伤虽未像旧伤那般伤及声带,但男人的声音已然更为嘶哑黯淡。
接着,闻令臣便这样反复唤他,许是男人的声音起到了安抚作用,余淮南骤然从梦中抽离,他睁开泪意朦胧的双眼,便见男人目光正满含爱意与疼惜。
“令令臣,你你终于醒了”说着,倒是蓦地比梦中哭得还厉害。
余淮南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他实在压抑不了自己的情绪,特别是当意识到昏迷数天的爱人终于醒来时。
他牢牢抓住男人的手,哭了许久。
那些滚落的泪,滴滴砸在男人心上。
“阿慈,不哭了好不好?”
“令臣,我我好难过,你伤得这么重,我害怕。”
丝沾上泪,有几缕贴在余淮南的脸颊上,整个人似被风雨与劫难覆没的娇弱花朵。
闻令臣暗暗调整了番呼吸:“乖,不怕。阿慈再哭下去,我身上的伤口会更疼。”
余淮南吸了吸鼻子,一向清冷的声音软化成柔软的水:“我现在出去找医生。”
而此时门口的阿布以及他身后的医生:我们正准备卡着合适时间点进来。
毕竟,房内的声响,阿布不可能第一时间感知不到。
大概觉出确切情况,他便去将医生找来候着。
余淮南刚说完就要下地,急切地想要医生来替男人看看情况的心使得他连鞋也未穿,光脚就朝门口跑去。
以至于,拧开门后。
阿布见光着脚,满脸泪痕的余淮南,心里直叹气:这闻先生必须得赶紧好起来。
如此一想,他率先开口且拍了拍医生的背:“去检查下闻先生目前身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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