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查到的那些事情,萧峥身上瞬间爬满了冷意。
“你的意思是,以后朕得将她供起来?”
太医顿了顿,“倒也不必……就是得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万万不可再伤心动怒了。”
“哼,她在别宫吃的苦,跟朕有什么关系?”
萧峥满脸冷傲和不忿。
郭云挽当初不是信誓旦旦跟他说,她的太子表哥一定会照顾好她么?
结果呢?
沈晏听得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却很是识相不敢在此时多言。
毕竟,萧峥和云挽当年有多好,后来又是如何分开,他都看在眼里,这几年在宫中更是亲眼见到萧峥是如何夺位的。
那般狠辣手段,他自愧不如,之前也才不敢贸然对黄元德发难。
萧峥气了一会儿后,才又开口说:“你们只管给她用药,往后,日日过来请脉,朕没说让郭云挽死,她的命就必须留着!”
他交代过后便拂袖离开,去了前庭,要审黄元德。
若她死了,他争得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这功夫里,李春茹也被传到了慈安宫。
一进宫门,她就感到了十足的压迫,四周都静静的,禁军沿路把守着,一个内侍都看不见。
她被通传要来慈安宫时,便知道是败露了,但还不知是做假证的事情败露,还是安排的人出了问题。
她试着询问,可去景俪宫传话的內监也只缄口不言。
她便只得压着忐忑,跟着内侍一路走到凉亭。
黄元德和赵嬷嬷正跪在凉亭外。
两人都十分狼狈,不仅衣裳发髻凌乱,赵嬷嬷脸上还带着几个显眼的巴掌印。
凉亭周围除了禁军,更有高安的徒弟福顺盯着,李春茹虽在香兰的暗示下,知道黄元德便是昨日收买的人,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根本没机会问黄元德话。
她飞快想着主意,见到萧峥过来,便先迎上前两步,屈膝福身:“妾身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她语气稳当得很,姿态也十分放松。
萧峥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喜不怒的,“起吧。”
他脚下不停,经过李春茹就往凉亭去。
“陛下,不知慈安宫中又发生了何事,竟连禁军都惊动了?”
李春茹跟在萧峥身边问。
高安抢先几步入了凉亭,在石凳上铺了狐皮毯子,萧峥坐下后才盯着黄元德说:“沈统领发现慈安宫中有人要毒杀灭赵嬷嬷的口,还打算给太皇太后下毒。”
李春茹愣了愣。
香兰不过只给了黄元德一包药,哪里足够杀两个人?
她下意识看向黄元德和赵嬷嬷,诧异道:“不会是他们要行凶吧?这位嬷嬷……好像就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赵嬷嬷?”
她入宫之前慈安宫的人就鲜少露面了,认不出赵嬷嬷也很正常,但她这话是故意问的,为的就是让萧峥以为她并不太关注慈安宫里的人和事,好为洗脱嫌疑做准备。
“让沈统领来说吧。”
萧峥脑子里还想着太医那句,郭云挽只有半年寿数的话,根本没心思搭理人。
甚至觉得,若能让郭云挽高兴,将这些人全杀了也无妨。
什么暴君之名,什么海晏河清,他不在意,他弑父杀兄夺位,不就是为了让郭云挽好好看看,为了让她后悔么!
若她死了,他争得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些,他脸色渐渐沉郁,看得李春茹心惊胆颤。
她强忍着惊惧,看向沈晏。
沈晏在萧峥身后笔挺而立,沉稳又威武,听见萧峥的话后大步上前来,铠甲摩擦的声音竟带着几分肃杀气息。
他单膝跪地,对着萧峥一拜,才说:“回禀陛下,今日末将巡查至慈安宫,恰好听见赵嬷嬷在呼救,里头还传来黄公公的喝骂声,原本末将不敢违抗宫规擅闯慈安宫,可听见赵嬷嬷说有人要害太皇太后,便开了宫门,恰见黄公公领着四名內监在殴打赵嬷嬷,那时候赵嬷嬷已经被他们堵住嘴,身上也带着伤。”
“黄公公说赵嬷嬷因担忧太皇太后疯癫了,他担心赵嬷嬷的疯言疯语传去宫外惹人非议,才只好将赵嬷嬷制住,但末将看赵嬷嬷神志清醒,虽然被堵住嘴,却还在坚持向末将求救,而黄公公大有要遮掩真相,不让末将与赵嬷嬷接触的意思,末将便生了疑心,担心太皇太后万一真的遇险,便在黄公公将赵嬷嬷带回内院后,悄悄尾随潜入,继而发现了黄公公要毒杀赵嬷嬷……”
萧峥这几年性情越发古怪,沈晏自知沈家和郭家的关系容易惹萧峥起疑,更拿捏不准萧峥现在对云挽是什么态度,便不敢提云挽,只提太皇太后。
就算萧峥厌恶皇室,根本不愿认太皇太后这个皇祖母,可他身为禁军保护太皇太后安危,事急从权才违反了宫规却是说得过去的。
说完这些之后,他才看了李春茹一眼,“并从赵嬷嬷与黄公公的争执中,亲耳听见黄公公说,原本不想对赵嬷嬷动手,可赵嬷嬷多管闲事,让他在末将跟前撒了谎,所以他才要除掉赵嬷嬷,还说,他是受李昭仪指使。”
“陛下,妾身万万不敢指使人毒害太皇太后,妾身昨夜不是还劝陛下来看望太皇太后么?求陛下明鉴!”
李春茹听到这儿立刻跪了下去。
可她说完后,萧峥好一会儿都没吱声。
她慌了神,“陛下,您不会真的就凭旁人几句话就相信是妾身指使吧?妾身都不认得黄公公,再说,妾身有什么必要要害太皇太后?”
她言辞急切,声音也跟着拔高,将萧峥吵得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