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殷浔有些晃了神。
一方面是在想她为什么这样关心自己,另一方面又在想,莫不是现了他那些心思,想着过来一下,逢场作戏?
殷浔猜不到答案。
他一点也看不透她。
不过今日这病症确实不是装的,昨夜他出门了一趟,约莫是着了凉。
除此之外,有些事情,也的确得提上日程了。
阿箬看着自家神游天外的主子,暗想主子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绝对不能单被江四这善面蛊惑,一咬牙,也将近来听说的事和盘托出。
逛花楼,一掷千金,还有左拥右抱!
殷浔似乎呆了一下,许久才为难的看向他,“莫要说了。”
……
也不知是不是受他这坦诚的影响,阿箬觉自家主子近来愈沉默了。
时常在桌边一坐就是一整天,看看纸上,却只字未落。
于是阿箬开始后悔。
“殿下原本就没遇到几个愿意待他好的,江四小姐几次三番相救,殿下喜欢上也是正常的……可我却……”打碎了那样可怜的殿下的钦慕。
我真该死呀。
阿箬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
想了半天,又落了一巴掌。
殿内的人则终于下了笔,将信件折叠好封住,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小心翼翼藏入衣袖。
·
夜里的深宫好似一只张着嘴的恶鬼,不知生吞了多少贵胄们献上的祭品,依旧不知饱腹。
阿箬提着灯轻车熟路的走在石子路上,越过几道正门,这才入了一处院子,压低声音跟人接上了头。
那是个尖嘴猴腮的小太监,耷拉着眼皮一副不拿正眼瞧人的样子,见他来了,面上带起几分讥讽的笑,“哟,这不是七殿下跟前的红人儿吗?难为了你,还想得起来咱家呢!”
纸灯笼里的火苗跃了跃,阿箬身子禁不住冷气,瑟缩的站在阴影里。
可很快,他语气里便带上了讨好,“哪里会忘记公公呢,我能在冷宫活到现在,可全仰仗公公照顾。”
“这段时日的东西也麻烦公公了……”少年讨好的将小银块塞进那人掌心,背脊微勾,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人身上,不想漏掉他半点神色。
果不其然,他瞧见那人嘲讽的笑了一下。
“咱家可听说七皇子得了江四小姐不少好处,你就拿这点东西来打,未免太不把咱家当一回事了。”说是这么说,那银钱却已被藏入袖中,唯有一双精明浑浊的眼露在外头,带着显而易见的贪婪。
阿箬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但这一回,他没有后退,只是握着拳头低下了头。
小太监迟迟等不到他表示,也有些恼火了,伸手往他身上掐,还不忘低声叫骂,“怎么?你主子飞上枝头了,你也想跟上去享福?呵,别忘了你是哪边的人!要是你主子知道你这些年做的事,还能容得下你吗!”
阿箬下意识的要躲,又硬生生停下。
等到疼痛落到身上,纸灯也在瞬间沾染了火苗,明澄澄的,嗖一下窜到那太监身上。
小太监起先还没察觉到,直到腿上传来烧灼之意,他才骂着晦气拍打身上攀爬的火苗。
可,火越来越大,他的挣扎似是给火苗架了一道长梯,将亮色接的到处都是。
大到那难以忍受的热度贴碰到皮肤,他开了尖细的嗓子要叫时,他面前的人终于将手上的灯柄和灯油瓶丢下,手藏在衣袖内,猛的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