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却有冷香紧随其后,自她衣袖间蔓出。
萧琼腿一软,一下连剑都要握不住,还未跪到地上,便被跟前人撑着腋下抱起,大半个身子都搭在她肩头。
她个子真的很高,做出这种动作几乎轻而易举,他觉得恼怒,觉得恶心,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挣扎,只能感受着那两只手压在他后腰和腿弯处,以一个大人竖抱孩子的姿势扛着他。
哪里有外表那副病美人的样子!
所以,这个女人就是靠这个迷惑的他父亲,给他父亲下毒的吗!
一想到自己叫了她两个月的师父,萧琼就觉得腹中翻腾,止不住的想干呕。
可他已经一日半没吃东西,就是呕也呕不出来什么,最后只得死死抓着她背后的衣裳,欲下口咬,又现对方瘦得他咬不到肉。
然后,他被气哭了。
哭得尤其大声。
似乎是打着把人吵死的心思,他一路从花园嚎到了卧房,直到女子找人给他备水,找衣服,洗澡,换衣服,再捏起他的手,一下下打手心……
羞耻和疼痛的双重折磨下,萧琼于是嚎得更厉害了。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妖女!我早晚要拿剑劈了你!”
把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洗了一遍,又给人抽了手掌心的明梨抬了抬下巴,将竹质戒尺放到一边,这才捏着他的手指头同他说了第二句话。
“自己将盟主令捞回来,否则,明日用毒虫给你泡澡。”
说完,她拿过戒尺和一旁的草药,又无声的迈着步子出去。
于是当天晚上,萧琼离家出走了。
捞完盟主令,带着盟主令走的,骨头有点硬,但硬得不多。
明梨听到人通报的时候眉头皱得死紧,刚想出门去把人抓回来,喉间却突兀涌上一阵腥苦。
于是她扶着软垫软倒在地,指尖绷的压抑且扭曲,却没有出半点冷汗。
一旁安静趴着的山猫幼崽见状,亲昵的凑上来舔她的脸,耳朵尖两簇深色的耳羽一抖一抖,与主人苍白的面色形成对比。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她内里的绞痛与身体的苦寒才有所褪却。
此时,猫已经搭在她手臂上睡了过去,察觉到她的动静,才颠了颠脑袋,又伸出爪子搭她的肩,小心翼翼蹭上来,像是安慰。
“谢谢小家伙。”这是明梨二十一岁生日时收到的、来自父亲的礼物,名字叫小小。
原主白梨,是药王谷谷主的独女。
一年前,白梨毒身亡,明梨清醒后一直在药王谷将养身体。
至于原主的愿望,对于病入膏肓饱受折磨的少女来说,死亡是解脱,她只是说:对不起,要你代我受苦。
所以,三月前的灭门惨案实则是明梨亲身经历。
看着十几个药王谷的弟子与原主的父亲豁出性命将自己救下,她的内心罕见的露出了一丝裂痕。
但白梨身上的毒是被药王谷脱出去的另一支——也就是现下的五毒教教主所下,月月毒,痛不欲生,还压制内力,即便明梨也无法逆转,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生。
看着那个被人称作神医,扬言见不得生离死别的父亲被一剑穿心。
看着领着她的小师姐把她送上竹筏,又被弓箭射中,栽进江里。
看着畏水的小小扑通窜进江里,游到她身侧,为她取暖……
而现下,它是她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