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
阿狸回到中殿,半躺于椅,望着扇下的玉坠与流苏满脸颓然。
一股浓郁的酒香飘入,苗雪提着幽兰拿着火玉酒杯走入了殿中。
她轻柔地坐到了阿狸身侧,提壶斟满一杯,“公子,你的酒。”
阿狸放下骨扇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又觉得不过瘾,便扔去酒杯拿过酒壶猛灌。
幽兰清香浓郁,并不呛人,只是几口,酒壶便被倒了个干净。
苗雪接过酒壶放到了一侧,又拂起衣袖替阿狸擦去了嘴边的残酒,安慰他,“公子若是有心事,可与雪儿说说,怎可如此贪杯。幽兰入口虽淡,可是后劲迅猛,一会儿怕是要醉了。”
“此前一心想要报复千机谷,竟忘了阿月是千机弟子,还正巧就在贤明城中,真是失策。”阿狸皱起眉,略带自责又有些无奈,“往后再动手,可得等阿月不在的时候才行。”
“阿月妹妹是千机弟子,平日里都在千机谷,这样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动手的机会了?”苗雪的语气带着几分酸楚。
“反正时机还未成熟,等等也无妨。”阿狸倒是一脸安然。
“公子,巫马特使求见。”有弟子入殿来报。
“真是有趣,巫马老头竟然都变成特使了。”阿狸嗤然一笑,向苗雪使了个眼色。
苗雪会意,立即离殿而去。
“那就请特使大人来此一会吧。”阿狸起身,从堂上踱步而下。
“是。”狼犸弟子退去。
不久,一股辛辣之味传来,阿狸持扇掩鼻,眉头沉沉。
“阿狸,许久不见了。”巫马基申傲然挺胸地走入了殿中。
他如今已是假面的特使,所以对阿狸直呼其名,更是一改之前的讨好奉承,凛然责备。
“阿狸,侵袭贤明城如此大事,你怎能视如儿戏?假面大人将机关甲乙丙丁送与你们狼犸宗差遣,是你们的荣幸。可你却将他们当作玩物一般戏弄,是不是太无礼了?”
“哈哈!”阿狸抚扇大笑,又瞬变冷厉,“既然已经送与了我们狼犸宗,那便是我们狼犸宗之物,你管我将他们当作什么?再说了,这甲乙丙丁不过是半死之物,能将它们看做玩物已是抬举,又有何不可?”
“哼,假面大人对你此举可是非常不满的。老朽现在是大人的特使,已非凡人,你说话最好注意分寸。”巫马基申神色无比狂妄。
他一直记得阿狸当初说的假面不见凡人之词,所以故意前来证明自己非凡。
阿狸虽不想与假面有冲突,却十分看不惯巫马基申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面露嫌弃,摇头感叹:“巫马前辈说得没错,你与假面都非凡人,才能如此惺惺相惜,否则,他怎么忍受得了你这身怪味呢!”
怪味二字让巫马基申脸色瞬青,继而瞪眼怒愤,“阿狸,老朽好心前来提点,你却故意嘲笑于我,还对假面大人出言不逊,我必然会如实禀明,你等着!”
“呵。”阿狸悠然一笑,尤其不屑,“那特使大人慢走,不送!”
“哼!”巫马基申一甩衣袖,向着殿门愤愤而去,却在门口与苗雪撞到了一起。
他刚要怒,却被苗雪的美艳迷了眼,正在晃神之际,却又忽然捂住了胸口,飞步离开。
阿狸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悠然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谋之思。
“咳咳,真是呛人!巫马老头怕是神智有疾才会折腾得这一身辣味!”苗雪抚着与巫马基申相撞的手臂一脸嫌弃。
“他这么做肯定是想隐藏什么,若真如他所说只是食性爱好,又怎会如此在意别人提及,还视之为嘲笑呢。”阿狸踱步到了苗雪身旁,摇着骨扇替她驱除着辛辣之气。
面对阿狸,苗雪很快换回了笑颜,“公子,我方才已在巫马老头身上种下了隼眼,不管他去到何处,我都能把他找出来。”
“懂我者,雪儿也。”阿狸轻抚过苗雪的下巴,露出了柔情一笑,“亏得雪儿如此美艳,我才能探得巫马老头一些底细。”
“雪儿不明白公子何意。”苗雪皱眉疑惑。
阿狸收了笑,告诉她,“方才巫马基申看你时,是动了情欲之念了。”
“这老头真是无耻!”苗雪心中泛起一阵恶心,使劲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像是沾上了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怔神一愣,求证的望着阿狸,“难道他与公子一样,不可动情,所以才似犯心疾,捂胸而跑?”
“正是!”阿狸点头,“这巫马基申不简单,我们往后要小心提防。”
“是。”苗雪收令,又小声询问:“公子,你们这是何疾,可否治愈?”
阿狸摇摇头,转身走向了殿外,望着晴空叹息,“这并非疾病,不可治愈。”
“不可治愈那便不可治愈吧。”苗雪飞身奔向阿狸,从身后紧抱住了他,“我反正跟定公子了,至死不渝!”
“多谢雪儿……”阿狸握住苗雪的手,怅然一笑。
晴空万里,烈阳旭旭,阿狸的心似晴空旷达,似烈阳明媚,却又藏着昏暗一角,无人及达,隐秘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