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知道郁时易的意思,身边的人迟早也要知道他跟小衡的关系,他没打算一直瞒着,但现在的确不合适。
“你写字吧,我们就聊聊。”
六子依言坐了回去。
郁时易气笑了。
这小子,养不熟。沈棠除了出钱,就是个甩手掌柜。四九城的事情都是他在忙,给六子落户也是他亲自跑前跑后。可六子对他跟对沈棠的态度大相径庭。
六子心里记仇着呢。
他清楚的记着跟贺九去见郁时易。郁时易当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里吐了两个字“怯勺”。姿态清高,语气带嘲。
在四九城呆了一段时间,他就知道“怯勺”是个啥意思了。
虽然相处久了,知道郁时易本性不差,只是嘴上讨嫌。但当时他眼中的轻蔑,六子始终都记得。
但沈棠不一样。
他刚见到沈棠时,灰头土脸,一身脏衣服不知多久没洗。沈棠和宋禹衡跟他们格格不入,气质就跟那酸诗里念得一样,“翩翩佳公子,皎皎世无双”。可从始至终,六子就没在沈棠的脸上看到一点嫌弃和轻视。
后来沈棠还带他们赚钱,帮他完成养父的遗愿。养父去世,下葬的日子和坟墓的选择都都是沈棠请家里老爷子出山,费尽心力才决定下来。
养父临终前说,他性子憨,没啥心眼,遇事不决就问沈棠。还叮嘱他要把沈棠当亲哥对待,别藏着外心。
他跟贺九认识好多年,养父也没说过这话。
六子没有亲哥,但他想要有个哥,一定事事听话。
郁时易带着一肚子闷气去了楼上的书房。六子对他情绪变化不怎么敏感,而且他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也顾不过来。
沈棠的澡洗了四十多分钟。
郁时易等的都没脾气了。
见沈棠一身清爽的进来,他没好气的说:“您老搓这么久,皮儿都掉了一层吧!”
沈棠没理会他的打趣。在对面坐下后,摆开了沏茶的工具。
郁时易说:“你知道我想跟你聊什么吧?”
沈棠点了下头,也不主动说,就等郁时易开口。
郁时易看他行云流水搬走完沏茶的程序,在袅袅水汽中,将第一杯递给郁时易。
郁时易轻嗅茶香,忍不住感慨:“老实讲,你一点都不像燕北土窝窝里跑爬出来的。”
这满书房的字画都是出自沈棠之手,郁时易也品不出名堂,反正看着是挺舒服。
沈棠说:“不过是附庸风雅。”
他在大学社团接触了书法,当时也就勉强入门。毕业后有个合作商的老总是个风雅人,说他满身铜臭,眼中全是功利,他就去学了这些。
算不上喜欢,但这些年下来,也勉强能当个消遣。
郁时易听着笑了。有几个人跟周明庭一样,嗜书画如生命,多是附庸风雅罢了。
“你跟宋禹衡是什么情况,你俩真在一起了?周老爷子和周先生没打断你的腿?”
沈棠伸腿:“如你所见。没有。”
他这话,就是承认了跟宋禹衡在一起的事了。
郁时易盯着清澈的茶汤半晌,道:“你跟周家的瓜葛我不清楚,但能让他们接受这件事,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有故事?”
郁时易神情复杂。
“不仅仅是一段故事,里面可夹着两条人命。”
沈棠抬眸,问:“跟周家有关。”
郁时易点头。
“其中一位,就是周老爷子的徒弟。”
他跟周老爷子的谈话时,周老爷子似乎很笃定,他们这样的感情不会长久,没有未来,还会把彼此推入深渊。
“事情还未结束,周老爷子就被苏家诬陷去了燕北,他或许不知,后面的一切更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