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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阅居>美人瓶叫什么瓶子 > 第77章(第1页)

第77章(第1页)

“‘蓝蓝的天空中飘过白色的云……’”

双成低声叹气。

这是蒙古人流行的歌儿,无论老幼都会唱。三秀呓语的时候哼过许多遍了。

“我明白了。”朱公子说完便走了。

到了昨天,一清晨,如意班门口就围了许多街坊,还有官府的人。吵吵闹闹,还有哭声。何大有挤出去想看个究竟,只见就在如意班门口的地上一片血淋淋。一家蒙古人老小的头颅,悲惨至极。一个蒙古女人在跪着哀哭,一面哀哭,一面还抓着尘土往头面上撒着,嘴里是断断续续的蒙古话。

何大有不忍心看下去,遂问官差她在哭什么。

“还能哭什么呢!当然是哭自己命苦。她说她家素来积德,怎么就遭到了这样的灭门惨事呢。几天前还见一个女子独行可怜,载了她一程呢。唉!这样没人性的案子,只有魔教才干得出来。和你没关系,你就莫问了吧。你们如意班也真够倒霉的。”

何大有听了心中一凛。他知道朱公子一心要报仇,错杀了人,眼前这女子的一家同样是无辜的啊。此事万不可让三秀知道。他不敢再问下去,道了声打扰便回去了。

后来那哀哭的蒙古女子被领走了。血迹中午便已擦净。朱公子亦再没来过。

而今天登门的是无行文人赵希夷。他张口就哭三秀的惨,再哭老班主,把两人直哭成了德艺双馨的汉人第一艺术家。接着话锋一转,说三秀的路已经绝了。被小王爷收用过的人,没有哪个敢娶,继续唱戏,也只能沉沦下流。最上策无非自杀一途。若自杀了,不但是烈女,还得入孝女之名,何大有夫妇也有好处。祝双成一直在帘外面偷听,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拿了捣衣棒槌,挺着四五个月的肚子就闯了进来:

“前朝已经亡了!臭秀才,还嚎那套道学!”

说着便往赵希夷身上打去。赵希夷恼羞成怒,一面道,一面退:

“还说前朝,反了!没有礼义廉耻,到底□出身。”

何大有方才一直忍着,现在也大怒了。他最听不得别人侮辱双成,道:

“滚!我知你是都达鲁花赤老爷府上派来,直接告诉你家主子:三秀的人,休想。三秀的命,没门!”

妻子还真是好心肠。何大有想到这里,就往双成的脸上看去。双成这时也忽然停下了手里的绣活,说:“过了头七,就把师父火化了吧。”

“嗯。”

仵作不肯验尸,眼下只能如此。让师父少一番折辱也好。

死人的事情就这样料理了,活人的事情可怎么办呢?

想起三秀的惨状,何大有心里就一阵疼惜,一阵愤怒。在认识双成以前,他对三秀是喜欢极了,学了新的戏法,总是第一个变给她看,被她识破也不生气,还曾幻想班主将三秀指给自己。幻想虽不会再有,但手足之情仍在,而今之事,正痛如斩去了他自己的手足一般。

他又望了一眼双成。自三天前那事情以来,双成的表现比何大有想象得要坚强。她始终没哭,即便被拒在官府外面,也没掉一滴眼泪,只是一心一意在家里照料着三秀。三秀虽退了烧,醒却未醒,夜里胡话不断,水米不进,饮食起居全赖双成一人担待着。双成实在是苦了。何大有这样想着,又把炉火烧得旺了些。

“哎,药要溢锅了。”双成提醒丈夫。

何大有耽于心事,直接就伸手去端锅,却忘了垫抹布,手被猛烫了一下,惊呼一声。

双成皱起眉来:

“想什么呢,还是我来吧。水缸里有冷水,你快去用冷水浸浸手吧。”

何大有答应了一声,眼睛往楼上的房门上担心的望了一眼。楼上的三秀不知怎样了?现在又在做着什么梦呢?

三秀感觉自己走在雪地里。雪冻僵了她的脚。寒冷而纯白的大地,回过头,只有一串黑色的脚印,此外再无他物。她在这雪白的大地里迷路了。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在这里?要去哪儿?

她穿着大红的戏服,头上戴着沉重的珠花冠儿,茫然无助像个孩子。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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