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阿竹逃往博萨的战场,沉睡至今。
“木灵是精灵的一种,他们多居于瑟兰与朝晟。卫官是朝晟的治安维护者,保护作为朝晟公民的你是他的职责所在。”
网如此解释道。
网的解释并没有让阿竹高兴。他的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狰狞,第一次说出了粗俗的话语:“他妈的。。。我明白。。。告诉我,特罗伦人的脏话怎么骂?”
“哪句?”
“他妈的。还能是哪句?”
阿竹成功学会了特罗伦语里的脏话用法。他相信,只要再多杀些人,多杀些特罗伦人、多杀些帝国的士兵、帝国的将官、帝国的元帅、帝国的圣恩者,他的满足感便会更加丰沃。
网告知阿竹,根据当地活跃的抵抗组织提供的情报,涅汶辖区可能有十个装甲师和二十个步兵师,按帝国的编制来看,总共应该有四十五万人和三千五百辆钢铁坦克。这个可怕的数字表明,苍白炽焰军团的元帅第五圣徒准备与朝晟的神盾军团正面交锋。网等待阿竹消化这些信息后,询问他的意见——何时去杀掉这些敌人。
阿竹笑了,对着网那头的人轻笑。是啊,想想看,假设有个村子里有位手法最老辣的屠夫,他宰牛只要一刀,出刀收刀也只需要一秒,但如果让他一个人去屠宰四十五万头牛,每头牛都知道排队并主动伸脖子等待被宰,那他也得瞪大眼睛,不吃不喝地把刀抽个五天。或许,在网那头的人看来,即使觉醒了本源力量的阿竹再强大,要凭一人之力去对抗会开炮、会合作、会还击的四十五万个棕皮强敌,也只是白日做梦。是的,网那头的人可能是想让阿竹另谋出路,但阿竹却要告诉他们:
“不。”
阿竹不愿多说,径直朝敌人的驻地前进,进入城郊的某处荒原,在白色帐篷的阴影中穿行。他看到一半的士兵已经卸下护甲,用长杆蘸润滑油清理炮管上的锈和火药渣;那些仍穿着钢甲的人则戴着头盔,闷声咒骂。阿竹相信,只需要一点火星,这些焦躁如火药桶般的士兵就会引爆,将不敬帝皇者全部炸上天。
可以理解,这些士兵隶属于苍白炽焰军团,即将与朝晟的神盾军团在此交战,多年的厮杀、压抑的怨气,以及对胜利的渴望和对失败的恐惧,使得这些士兵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阿竹看到,只有一名穿着灰白军服的人经过时,士兵们才稍微正经起来并立正行礼。阿竹明白这个人是这里的长官,他更应该死。
阿竹拔出钢棱,顺着军官的步伐,开始了无声的杀戮。没有血花、没有挣扎、没有抵抗、没有尖叫。当死亡的快门按下,受检的士兵便被阿竹切割成几十块肉,静静地垒在原位,待鲜血慢慢溢出。
而检视完暴躁小伙子们的军官点点头,准备回去拨电话汇报一切正常。他未留意到杀戮正尾随他的足迹,在无声中进行。
同一时刻,很多和这名军官一样疏忽背后的人已经把巡查结果上报给师部,而师部的人又把情况汇报给总指挥部。指挥部设在白色的市政厅里,总指挥是一位中年将军。只有亲耳听见报告,这位穿长白袍的将军才能安心。
哪怕身为圣恩者、哪怕觉醒祈信之力,当坐上本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也难免会紧张。于是他拿起能安心的话筒,好让重要的军报快些传进耳中,却听到一句好奇的咒骂:“他妈的。”
没等将军疑惑,那重复的回答又钻进耳中:“他妈的。”
这回,咬字清楚,将军终是怒喝:“混账话!”
“他妈的。”
“住口!没轻重的小子,你们是哪个师?”
“他妈的。”
挂断电话后,将军命令接线员去查查,是哪个不怕死的在捣乱。待铃声再响起,他刚拿起话筒,却又听到那个声音:“他妈的。”
他无心斥骂,是呵问接线员,却得到令他惊诧的回复——方才和现在的两通电话,各由第五和第七步兵师指挥处拨打,绝对无误。
他没有犹豫,立即喝令:“给我转第一步兵师!快!”
接线员不敢多说,立马照做。
很快,他又听见熟悉的声音:“他妈的。”
“转第二步兵师!”
“他妈的。”
“转第三步兵师!”
“他妈的。”
…
“转第十装甲师!”
“他妈的。”
他颤抖着听接线员解释,并命令副官报,查看有无电报回复。但副官的等待,让那只压着话筒的手更加颤抖。因为没有任何军团回复消息,似乎,他们的部队都…
“他们消失了?”他握紧拳,摇头否认,不相信会有这种意外生,“不可能,不可能…电话线没问题。哪怕电话出问题,电报的频率也不会出错。”
副官则提醒将军,说或许是朝晟的前行者在捣鬼。
哪有可能?
将军明白,有这种能力的前行者与战斗无缘,不可能抵达前线。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的来到博萨,又如何大范围干扰电波…
不!如果他们藏在这里、藏在指挥部附近,事情就解释得通。于是将军果断下令,让副官率领全体卫兵就地搜查,绝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免得有鬼祟的前行者在暗中使坏。
待副官离去,将军关上门,让电报员调整频率,念出一则简短的报内容:“事态紧急。若收报,回。”
漫长的等待后,电台终于滴滴作响。将军先是一喜,跟着却止不住流汗。他不由得吞咽唾液,接过电报员递来的纸,阅读出上面所写的电文:“元帅已至目的地,斩行动继续。详细情况,回。”
兴奋的电报员开始恭喜将军。他刚想说电台没有失灵,便现将军的汗水已打湿了地面,闪烁着惶恐的光。
因为将军清楚,假如电台工作正常,结果只会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将军没有理会电报员的吹捧,快步走向房门,用一声怒吼随门唤醒寂静的指挥部:“副官?副官!搜寻结果如何?搜寻结果如何?士兵?士兵!回话!回话——”
将军很快闭嘴,因为白瓷地砖上只有血在流。猩红的血泊里,一个朝晟人的倒影则在笑:“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