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全是遗言。
萧澈可以不听当年老皇帝的话,却不能不听太子的。
长兄如父,更何况是皇兄的遗言。
这座大山压得萧澈喘不过气,他不得不按照信上的内容去做。
可这样一来,此生还能再见到婉婉吗。
放了苏家满门,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逼出婉婉。
若再听从皇兄的话,还得纳妃。
违背了自己曾经对苏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恐怕他再也无法挽回她。
萧澈伤心痛苦失魂落魄多日。
终于在一个深夜,他独自坐在寝殿,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泪水闪着莹莹光泽。
他逗弄着桌上的小乌龟,黯然神伤的脸上突然露出偏执又疯狂的笑。
他抬手将太子的信烧掉,看着火光一闪一闪。
喃喃自语,声音仿佛不在人间:“皇兄,我会做好这个皇帝,尽到我应尽的责任。可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萧澈就这么守着乌龟坐了一整夜,神色慢慢变得平静,幽深的目光意味不明,却仿佛下定某种决心。
这一夜过后,他按照太子信上的话去做了。
很快,他便同意纳妃。大臣争先恐后想献出族中精心培养的女子。
萧澈只别有深意地对他们笑道:“你们别后悔就行。”
张若兰愿意入宫,她不爱萧澈,也知道萧澈不会爱她。
但这没关系,她要负责延续张家的荣耀。在经历很多事后,张若兰觉得谈恋爱没啥意思,不如搞事业。
张若兰一进宫就是贵妃。萧澈和她过得相敬如宾,客气到连手都没牵过。
但萧澈给了她足够的权利和尊重,这就够了。
纳妃过后,萧澈又从宗室子弟中挑选了一名性情才华皆优的孩子过继,并记在张贵妃名下。
萧澈为帝的前五年,已经施行了多项提振经济,造福百姓的政策。扭转了经历多年战争,千疮百孔的昭国日益衰败的颓势。
后五年时间,他依旧勤于政事,对朝堂风气做出进一步整治,并与各邻国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
国力在十年里蒸蒸日上,已经是周边各国都不敢轻易进犯的强国。
皇帝明明年轻气盛,可实在太勤奋,对后宫毫无兴趣。
只独宠张贵妃,同贵妃一起培养下一任继承人,对别的嫔妃全无兴趣。
闹事的嫔妃都被张若兰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皇帝还拉着满朝文武一起卷。
大家虽然比以前忙,可眼看着国家日益强盛,渐渐地也没功夫和心思催着皇帝睡女人了。
这十年里,萧澈每年到自己生辰的夜晚,都会独自抱着小婉婉去月湖边上走走,去望月台坐上一整夜。
虽然总希望在某个回眸的瞬间,能突然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可他从来没见到过。
一次次的失望后,他内心早已平静下来。
他已经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还得守在这座皇宫,还得肩负着天下百姓福祉的责任,自己就无法得偿所愿。
他不能辜负皇兄用命为他谋划而来的皇位,不能不承担自己的责任。
皇兄已经为自己做了很多,他有权决定他的后半生要怎么过,自己当初不该因为一己私欲,就理所当然认为该让皇兄继承皇位。
可他也不愿违背自己对苏婉的承诺。哪怕经过多年后,婉婉或许早已投入别人怀抱。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愿意用这十年,去换一个渺茫的机会。
我萧澈就是这样的人,我认定的事,哪怕难如登天也要做到。
我要让你知道我这辈子真的只爱你一人,哪怕我要面对数不尽的麻烦和危险。
等到我生命尽头的那天你会知道,我在将军府骗你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真的。
因为我都做到了。
你或许早就不在意。
但这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