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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八达试剑惊章通(第1页)

那老者又说:“师父信中说,现下已将两名顽徒重重责打,原当命其亲上巴人山负荆请罪,只是两名顽徒挨打后受伤甚重,难以行走,特命二弟子强章通前来领责。此番事端全由顽徒引起,务望晋掌门看在八达、东华两派素来交好份上,勿予介怀,日后相见,亲自再向晋掌门谢罪。”

熊熙淳心想:“原来你叫强章通。你们是东华派,也是五常之一。”想到信中说“两派素来交好”,不禁栗栗心惊:“这强章通和丑姑娘见过我两次,可别给他们认了出来。”

只听强章通又说:“我到了巴人山,赵成英倒还罢了,那钱成雄却心怀不忿,几番出言讥嘲,伸手要和我较量……”

薛研科说:“他妈的,八达派的家伙这么可恶!二师兄,较量就较量,怕他什么了?料这姓钱的也不是你的对手。”强章通说:“师父命我上巴人山去道歉谢罪,可不是惹是生非去的。当下我隐忍不,在巴人山待了六日,直到第七日上,才由晋掌门接见。”薛研科说:“哼!好大的架子!二师兄,这六日六夜的日子,恐怕不大好过。”

强章通说:“八达弟子的冷嘲热讽,自然受了不少。好在我心中知道,师父所以派我去干这件事,不是因我武功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我年纪大,比起众位师弟来沉得住气,我越能忍耐,越能完成师命。他们可没料到,将我在巴人山多留六日,于他们却没什么好处。我也一直没能见到晋掌门,自是十分无聊,第三日上,一早便起身散步,暗中做些吐纳功夫,以免将功课搁下荒疏了。我信步走到后面练武场旁,只见八达派有几十名弟子正在练把式。武林中观看旁人练功,乃是大忌,我自然不便多看,当即掉头回房。但便这么一瞥之间,已引起了我老大疑心。这几十名弟子人人使剑,显而易见,是在练一路相同的剑法,各人都是新学乍练,因此出招之际都颇生硬,至于是什么剑招,这么匆匆一瞥也瞧不清楚。我回房之后,越想越奇怪。八达派成名已久,许多弟子都是已入门一二十年,何况群弟子入门有先有后,怎么数十人同时起始学一路剑法?尤其练剑的数十人中,有号称‘八达四秀’的赵成英、钱成雄、孙成豪和李成杰四人在内。众位师弟,你们要是见到这种情景,那便如何推测?”

那生意人说:“八达派或许是新得了一本剑法秘笈,又或许是晋掌门新创一路剑法,因此传授给众弟子。”

强章通说:“当时我也这么想,但仔细一想,却又觉不对。以晋掌门在剑法上的造诣修为,倘若新创剑招,这些剑招自是非同寻常。如是新得剑法秘笈遗篇,那么其中所传剑法一定甚高,否则他也决计瞧不上眼,要弟子练习,岂不练坏了本门剑法?既是高明的招数,那么寻常弟子就没法领悟,他多半是选择三四名武功最高的弟子来传授指点,决无四十余人同时传授之理。这倒似是教拳的武师开场子骗钱,哪里是名门正派的大宗师行径?第二天早上,我又自前转到后,经过练武场旁,见他们仍在练剑。我不敢停步,晃眼间一瞥,记住了两招,想回来请师父指点。那时晋掌门仍然没接见我,我不免猜测八达派对我东华派大有仇视之心,他们新练剑招,说不定是为了对付我派之用,那就不得不防备一二。”

那高个子问:“二师兄,他们会不会在练一个新排的剑阵?”

强章通说:“那当然也大有可能。只是当时我见到他们都是作对儿拆解,攻的守的,使的都是一般招数,颇不像是练剑阵。到得第三天早上,我又散步经过练武场时,却见场上静悄悄的,竟一个人也没有了。我知他们是故意避我,心中只有疑虑更甚。我这样信步走过,远远望上一眼,又能瞧得见什么隐秘?看来他们果是为了对付本派而在练一门厉害剑法,否则何必对我如此顾忌?这天晚上,我睡在床上思前想后,一直无法入睡,忽听远处传来隐隐的兵刃撞击之声。我吃了一惊,难道巴人山来了强敌?我第一个念头便想:莫非大师兄受了师父责备,心中有气,杀进靖国堂来啦?他一个人寡不敌众,我说什么也得出去相助。这次上山,我没携带武器,仓促间无处找剑,只得赤手空拳地前往……”

薛研科突然称赞说:“了不起!二师兄,你好胆色啊!叫我就不敢赤手空拳地去挑战晋培安!”

强章通不悦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说赤手空拳去挑战晋掌门,只是我担心大师兄遇险,明知危难,也只得挺身而出。难道你叫我躲在被窝里做缩头乌龟么?”

众师弟一听,都笑了起来。薛研科扮个鬼脸,笑着说:“我是佩服你、称赞你啊,你又何必脾气?”强章通说:“谢谢了。这等称赞,听着不见得怎么受用。”几名师弟齐声说:“二师兄快说下去,别理老六打岔。”

强章通继续说:“当下我悄悄起来,循声寻去,但听兵刃撞击声越来越密,我心中跳得越厉害,暗想:咱二人身处龙潭虎穴,大师兄武功高明,或许还能全身而退,我这可糟了。耳听兵刃撞击声是从后殿传出,后殿窗子灯火明亮,我矮着身子,悄悄走近,从窗缝中向内一张,这才透了口大气,险些儿失笑。原来我疑心生暗鬼,这几日晋掌门始终没理我,我胡思乱想,总是往坏事上去想。这哪里是大师兄寻仇生事来了?只见殿中有两对人在比剑,一对是赵成英和钱成雄,另一对是荀成智和孙成豪。”

薛研科说:“嘿!八达派的弟子好用功啊,晚间也不闲着,这叫作临阵磨枪,又叫作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

强章通白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继续说:“只见后殿正中,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矮小之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孔瘦削,瞧他这副模样,最多不过七八十斤重。武林中都说八达派掌门身形矮小,但若非亲见,怎知他竟是这般矮法,又怎能相信他便是名满天下的晋掌门?四周站满了数十名弟子,都目不转睛地瞧着四名弟子拆剑。我看得几招,便知这四人所拆的,正是这几天来他们所学的新招。”

“我知当时处境十分危险,若被八达派觉了,不但我自身定会受重大羞辱,而传扬了出去,于本派声名也大有妨碍。大师兄一脚将位列‘八达四秀’之一的赵成英、钱成雄踢下楼去,师父他老人家虽责打大师兄,说他不守门规,惹是生非,得罪了朋友,但在师父心中,恐怕也是欢喜的。毕竟大师兄替本派争光,什么八达四秀,可挡不了本派大弟子的一脚。但如我偷窥人家隐秘,给人家拿获,这可比偷人钱财还更不堪,回到山来,师父一气之下,多半便会将我逐出门墙。”

“但眼见人家斗得热闹,此事说不定和我派大有关系,我又怎肯掉头不顾?我心中只想:‘只看几招,立时便走。’可是看了几招,又是几招。眼见这四人所使的剑法甚为稀奇古怪,我生平可从来没见过,但说这些剑招有什么大威力,却又不像。我只是奇怪:‘这剑法并不见得有什么惊人之处,八达派干嘛要日以继夜地加紧修习?难道这路剑法,竟然便是我东华剑法的克星么?看来也不见得。’又看得几招,实在不敢再看下去了,乘着那四人斗得正紧,当即悄悄回房。等到他四人剑招一停,止了声息,那便无法脱身了。以晋掌门这等高强的武功,我在殿外只须跨出一步,只怕立时便给他觉。”

“那天晚上,剑击声虽不绝传来,我却不敢再去看了。其实,我若早知他们是在晋掌门面前练剑,说什么也不敢去偷看,那也是阴错阳差,刚好撞上而已。薛师弟恭维我有胆色,这可受之有愧。那天晚上你要是见到我吓得面无人色的那副德行,不骂二师兄是天下第一胆小鬼,我已多谢你啦。”

薛研科说:“不敢,不敢!二师兄你最多是天下第二。不过如果换了我,倒也不怕给晋掌门觉。那时我吓得全身僵硬,大气不透,寸步难移,早就跟僵尸没什么分别。晋掌门本领再高,也决不会知道长窗之外,有我薛研科这么一号英雄僵尸。”众人尽皆绝倒。

强章通继续说:“后来晋掌门终于接见我了。他言语说得很客气,说师父重责大师兄,未免太过见外了。东华、八达两派素来交好,弟子们一时闹着玩,就如小孩子打架一般,大人何必当真?当晚设筵请了我。次日清晨我向他告辞,晋掌门还一直送到大门口。我是小辈,辞别时自须跪下磕头。我左膝一跪,晋掌门右手轻轻一托,就将我托了起来。他这股劲力当真了不起,我只觉全身虚飘飘的,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他若要将我摔出十余丈外,或者将我连翻七八个筋斗,当时我是连半点反抗余地也没有。他微微一笑问:‘你大师兄比你入师门早了几年?你是带艺投师的,是不是?’我当时给他这么一托,一口气换不过来,隔了好半天才回答:‘是,弟子是带艺投师的。弟子拜入东华派时,大师兄已在恩师门下十二年了!’晋掌门又笑了笑说:‘多十二年,嗯,多十二年!’”

那少女问:“他说‘多十二年’,那是什么意思?”强章通说:“他当时脸上神气挺古怪,依我猜想,当是说我武功平平,大师兄就算比我多练了十二年功夫,也未必能好得了多少。”那少女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强章通继续说:“我回到山上,向师父呈上晋掌门的回信。那封信写得礼貌周到,十分谦下,师父看后很高兴,问起巴人山中的情状。我将八达弟子夤夜练剑的事说了,师父命我照式试演。我只记得七八式,当即演了出来。师父一看之后,便说:‘这是众邦物流集团熊家的社会剑法!’”

熊熙淳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身子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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